我和江思甜換了心,醒來後她記得所有人,卻唯獨忘了我。
當我的好兄弟怒斥她不來看望我時,她卻疑惑地問道:
“沈星倫是誰?我為什麼要去看他?”
好兄弟瞪大了眼睛:“你追了他五年,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他啊!”
我和江思甜長跑六年,結婚一年,為了讓她能繼續活著,我主動將心臟捐贈給了她,而自己隻能換上維持不了多久的人工心臟。
我虛弱無力地躺在病床上,看著遺忘了一切的江思甜。
想著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便淡淡地說:
“沒什麼,我們隻是關係很好的老朋友而已。”
1
江思甜前腳剛走,醫院就有人來通知,說她已經為我付清了拖欠的醫藥費。
主治醫師來到我麵前,麵色擔憂:“沈先生,你的身體不能再拖了,必須抓緊時間更換心臟。”我垂下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醫生,您也知道,現在根本沒有能和我配型成功的心臟。”
“而且,手術全下來要500多萬,我沒錢換,就這樣吧。”
之前的治療已經掏空了我所有的家底,剩下的日子,我隻能慢慢等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思甜居然又推開了我的病房門。
她麵容冷峻,可我還是能看到她眼底深處的隱忍和痛苦。
“沈星倫,你的好兄弟林子誠跟我說了,我們根本不是什麼好朋友,而曾是一對戀人。”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在我最艱難的時候跟我提分手。”
我強壓下心裏的苦澀,無所謂地笑了笑。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膩了唄。”
江思甜呼吸一窒,眼眶漸漸泛起了紅。
她愣愣地盯著我半晌,最後轉頭吩咐自己的貼身秘書:
“既然如此,那就給我停了對沈星倫的所有醫療費用!”
話音剛落,她緊緊盯著我的臉,試圖從上麵看到一絲懊悔。
見我依舊神色淡淡,江思甜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說完便轉身離開。
我的心也隨之沉寂。
她走後不久,大夫來到病房,麵露難色:“沈先生,江總為您交的醫藥費全部都收了回去,您沒辦法繼續在醫院待著了。”
我淡淡地點了點頭,強撐著身體從床上起身,收拾好僅有的幾件行李後,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醫院。
如今,我心臟功能衰竭,走兩步就要停好久。
遠遠看去,整個人狼狽又蕭條。
腳下一個不穩,我狠狠地撲倒在地。
心臟像是被無數雙手用力攥住又鬆開,痛得我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我掙紮著想要起身,轉頭卻發現江思甜就在不遠處抱臂冷眼看著我,臉上甚至帶著譏笑。
而她身邊那個高大的男人,此刻正牽著她的手,憐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寶貝,這就是當初在你人生最困難的時候拋棄你的沈星倫嗎?”
“還真是惡人自有天收,看看他現在這可憐的樣子,都是他的報應!”
江思甜原本冷漠的神情在聽到蘇景昂那句話時,甚至春風拂麵般笑了起來。
她遠遠地看了我一眼,隨後挽著蘇景昂大步離開。
我咬牙掙紮著想要起身,但無奈此刻渾身酸軟無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如果不是我的好兄弟林子誠及時趕到,我怕是要在今天橫死街頭。
林子誠將我扶起來後,話語中滿是心疼:
“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江思甜真相?當年她心臟病複發,要不是你把自己的心臟換給她,她根本就沒命活。這些日子你靠著人造心臟苟延殘喘,你覺得這樣對你公平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不需要她知道,她過好自己的人生我就滿足了。”
一年前,我和江思甜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可就在這時,她卻突然因為先天性心臟病住進了醫院。
醫生告訴我,她時日無多,除非更換心臟。
那段時間,剛升職的我幾乎日夜都泡在公司,過上了公司和醫院的兩點一線生活。
困了就在公司打地鋪,一個饅頭掰成兩頓吃,終於攢夠了給她做手術的錢。
得知到我和她配型成功後,我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
做完手術後,我本打算徹底從她生活中消失。
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的犧牲,不想讓她活在愧疚中。
我騙她說,我有了新歡,就這樣一拍兩散。
沒想到,她醒來後居然失憶了,忘了有關我的一切。
這樣也好。雖然曾經我也想過在生命的最後日子,再見江思甜一麵。
可我沒想到再相見時,已經物是人非。
如今的江思甜和從前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2
生命的最後時光,我是在林子誠家中度過的。
我本想平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但今天卻收到一條消息:
“江思甜出事了,按這個地址過來。”
猶豫了幾秒,我決定前往。不論消息真假,我都不希望江思甜出事。
沒想到,等我的人竟是蘇景昂。江思甜的未婚夫。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看到我推開包廂門,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我說兄弟,你怎麼跟條狗一樣這麼聽話?讓你來還真來,都不用繩子拽。”
他周圍的人立刻哄笑起來,帶著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
我皺著眉,努力忽視胸口傳來的陣陣抽痛,冷冷地問道:“江思甜呢?”
“都成現在這副模樣了,還想著見思甜?實話告訴你吧,今天是我騙你過來的。”
蘇景昂從沙發上起身,朝我逼近。
“嘖嘖嘖,你這舔狗還真癡情啊。”
他冷笑著,“但我警告你,以後離我未婚妻遠點,不然別怪我打斷你的狗腿。”
得知江思甜沒事,我鬆了口氣。
我下意識地與他拉開距離,攥緊了拳頭。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深知自己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裏受蘇景昂的侮辱。
可還沒等我踏出包廂門,就對上了江思甜冰冷的視線。
我扯了扯嘴角:“怎麼,蘇景昂把我約來羞辱還不夠,你還要羞辱第二次?”
聽到我這麼說,江思甜愣了一下,但很快蹙起了眉。
“景昂說你約他準備借錢。”
蘇景昂一聽,立刻點頭,不給我反駁的機會,而我也不想解釋。
江思甜原本還有些猶豫,但見我不說話,眼裏閃過一絲失望。
“沈星倫,我沒想到你是個這麼惡心的人,現在我好不容易有了愛的人,你卻又要來毀掉我的幸福!”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她眼眶含淚,伸手指著我的心口,聲嘶力竭地質問。
我慘然一笑。江思甜還不知道,如今她指著的位置,早就沒有了心跳,隻剩下一個冰冷的機器在維持生命,又談什麼良心?
我苦澀地笑了笑。“如果你談的事和錢沒關係,那我們還是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說完,我轉身要走。
如今我不過是這兩個人眼中的玩物。
見我要離開,蘇景昂突然上前,一腳絆住我的腿。
我閃躲不及,狠狠地撲倒在地,猛地撞上了他的身體,抬頭便看到他那雙油光鋥亮的皮鞋。
心臟猛地抽痛,一陣混亂中,我看到了蘇景昂眼底深藏的怨毒和得逞。
“沈星倫,我都答應要借給你錢了,你撞我又是什麼意思?”他將我狠狠踢到一邊。
胃裏翻江倒海,腦袋也一陣暈眩,我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原本的人工心臟已經難以支持我每天的生理活動,醫生囑咐我要靜養,才能勉強活一個月。
可現在,我怕是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了。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我又被人揪住衣領提了起來。
如今的我消瘦得可怕,連江思甜都能輕易地將我控製。
她揪著我的衣領,左右開弓,狠狠地給了我好幾個耳光,又抬腳踹在我的心窩。
臉上火辣辣的疼,耳畔嗡嗡作響,心口更是抽痛不已。
我甚至能聽到人造心臟發出的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喉間湧上一股腥甜,被我生生咽了下去。
江思甜滿是怒火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沈星倫,你現在怎麼這麼下流無恥?逼著別人借錢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在我眼皮底下害人?!”
“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有多黑!”
3
我劇烈地咳嗽起來,抬起頭對上了江思甜的目光。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而我也看到了她怒火之下那絲難以察覺的不忍。
但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
我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
“江思甜,我本來就是這種人啊。我兄弟和你說的那些我們甜蜜的過去,全都是假的。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我愛錢、好色,還是個十足的爛人。怎麼,你後悔認識我了?”
我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讓江思甜愣住了。
她下意識地鬆開了手,我的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意識越發昏沉。
蘇景昂譏笑著用腳尖踩了踩我的頭:“我說沈星倫,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愛裝柔弱?”
見我依舊沉默不語,他冷哼一聲,一腳踢在我的心口。
隻一下,痛得我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捂著心口不住地顫抖。
可麵前的兩人卻認定我在裝,臉上毫無擔憂之色。
蘇景昂甚至笑著鼓了鼓掌:“真是好演技啊!行了,你也別裝了。都是男人,誰還不懂你那點心思?想要錢也不是不可以。曾經你在思甜最困難的時候拋棄了她,現在隻要你跪在地上把我的鞋舔幹淨,我就幫你付清手術費用怎麼樣?”
我疼得神誌不清,卻還下意識地想看江思甜的反應。
這是我第一次在她麵前如此狼狽。
此時的江思甜正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一杯酒,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她臉上的漠不關心讓我感到無比陌生。
眼淚無聲地落下,我死死地攥著拳頭,想要逃離這場淩辱。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猛然推開。
林子誠看到我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頓時目眥欲裂,對著江思甜破口大罵:
“江思甜,你真不是個東西!要不是當初星倫把自己的心臟換給你,你以為自己還能活到今天嗎?你不感激他就罷了,現在還要這樣作踐他!”
話音未落,江思甜的瞳孔驟然緊縮,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