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好兄弟為救他而死後,他就承擔起了照顧兄弟遺孀和兒子的責任。
他將白韻然母子帶到城裏享福,卻讓我和兒子留在老家吃苦。
“小晴,這是我欠他們的,你放心,等我安頓好就接你和兒子過去。”
可我等了五年,丈夫卻一直沒有兌現承諾。
直到兒子被學校裏的小混混欺負得墜樓而死後,我才到城裏找到丈夫。
可丈夫隻是痛哭了一場之後,就要把我趕回老家,甚至連場葬禮都不給兒子辦。
“之前怕別人說韻然閑話,我對外一直說韻然是我的妻子。”
“現在正是我申請主任醫師的關鍵時期,要是被人知道我的妻子不是韻然,會對我的名聲有影響的。”
我被丈夫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心神恍惚下出了車禍。
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兒子墜樓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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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手機上的日期是,我連衣服都顧不上換,直接就衝出了家門。
現在兒子應該剛到學校不久,一切還來得及補救!
“你個沒爸爸的野孩子,誰知道你媽和哪個野男人生出來的,不給錢我就把這事告訴所有同學!”
兒子小嶼正被幾個沒穿校服的高年級男生堵在學校操場的角落。
我瘋了一般脫下鞋子,朝著那些欺淩者的腦袋狠狠砸去。
他們雖說囂張跋扈,但到底還是孩子,見我這副拚命的架勢,都不敢還手,嘴裏罵罵咧咧地撒腿跑了。
“小嶼,媽媽來晚了,是媽媽沒保護好你......”
我一把將兒子緊緊摟在懷裏,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回想起上一世給兒子收屍時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再看看眼前這一幕,悲憤和後悔如決堤的洪水般湧上心頭。
“他們欺負你多久了?為什麼不告訴媽媽?”
記得那時小嶼回家後一直都悶悶不樂,也不愛說話。
我問他原因,他隻說學習壓力大。
我還特意詢問了學校的老師,老師說小嶼很乖很認真,沒什麼問題。
沒想到,他竟然遭受了這麼嚴重的欺淩。
小嶼委屈地哭了起來,可還不忘伸手給我擦去臉上的淚水:
“他們說,如果我敢告訴家長...... 就對全校人說我是個沒爸爸的野孩子......”
我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無數隻手狠狠攥住,疼得厲害。
我抱起小嶼說:“走,我們去找爸爸。”
我給小嶼請了假,趕上午的班車,中午時分趕到了城裏。
其實從城裏回鎮上,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
可去年一整年,老公鄭弘知就回了一次家,匆匆待了一天半就又回城裏了。
“鄭醫生在忙,您要是看病得先掛號。”
醫院前台的小護士一臉為難地攔住我們。
我解釋了半天,說我是鄭弘知醫生的妻子,有重要的事找他。
“我打不通他電話,要是不讓進,麻煩幫我聯係一下他......”
“...... 韓晴?你怎麼來了?”
就在我和護士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護士的臉色瞬間緩和,笑著說:“鄭醫生,您夫人也在呢!這位女士非要找您,非說自己是您妻子......”
我愣了一下,身體有些僵硬地轉過身。
隻見鄭弘知和一個女人親昵地並排走著,那女人正是他好兄弟的妻子白韻然。
鄭弘知穿著一身白大褂,顯得文質彬彬,白韻然則穿著一件精致的白色連衣裙,看著清純又漂亮。
再看看我自己,天天操持家務照顧孩子,根本沒時間收拾自己,也舍不得買護膚品和化妝品,身材也走樣了,現在活脫脫就是一副鄉村婦女的樣子。
怪不得護士一直攔著不讓我找鄭弘知。
鄭弘知並沒有反駁護士說的 “您夫人”,反而一臉詫異看著我:
“今天又不是假期,你怎麼突然來城裏了?還帶著孩子?”
我直直盯著他的眼睛,心裏一陣發涼:“你對外人說她是你夫人?”
鄭弘知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心虛。
他走近我低聲說:“你別瞎想,是別人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韻然則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韓晴姐,你可別誤會,弘知哥對我多有照顧,我們之間真沒什麼。”
“爸爸!媽媽!我乖乖打完針啦,給我吃糖!”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從旁邊診室裏響亮地傳出來。
一個和兒子差不多大的胖小子像顆小炮彈似的衝了過來,是白韻然的兒子許赫。
我一眼就看到他手腕上戴著最新款的兒童手表,腳上還穿著名牌球鞋,這兩樣東西加起來,抵得上我和小嶼半年的生活費了。
“爸爸?”
我皺著眉,冷冷盯著鄭弘知。
他趕忙解釋:“不是不是...... 之前學校有人欺負小赫,拿他爸爸去世的事嘲笑他,我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才讓小赫叫我爸爸的。”
“畢竟許文是為了救我才去世的,我不能看著他孩子被欺負......”
我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鄭弘知的好兄弟許文,四年前在一場車禍中為救鄭弘知去世了。
從那之後,鄭弘知就開始照顧他的遺孀和兒子。
那時候鄭弘知剛調到城裏工作,正打算在城裏買套房子,接我和兒子小嶼過去一起生活。
可就在我滿心歡喜收拾東西準備搬家的時候,鄭弘知卻跟我說,許文家裏條件差,還欠了一屁股債。
他不能虧待這可憐的孤兒寡母,就先把我們買房的錢拿去給白韻然買房安頓了。
那時候我雖然生氣,但也確實可憐他們母子倆,就沒說什麼。
又過了兩年,到了小嶼上小學的年紀。
本市戶口的家長有一個學區名額,鄭弘知的戶口已經隨工作落到了城裏。
我滿心歡喜帶著小嶼來到城裏,都做好了租房陪讀的準備。
可就在開學前,鄭弘知突然告訴我,許赫也要上小學了,他把名額給了許赫。
這次我實在忍不住,跟他吵了起來,他反倒怪我不通情達理:
“鎮上的學校不也挺好的?反正小嶼聰明,學習又好,在哪上小學都一樣!”
“再說了,韻然母子倆靠咱們生活,寄人籬下已經夠不容易了,要是我把名額給了小嶼,他們心裏得多難受,你就不能替人想想!”
我沒辦法,隻能壓著火氣,帶著小嶼回到鎮上,還安慰自己小嶼在熟悉的環境裏讀書或許更好。
誰能想到...... 我偏偏忘了鎮上學校裏有很多調皮搗蛋、不愛學習的混混小孩,忘了乖巧聰明的小嶼可能會成為他們欺負的對象。
都怪我,一忍再忍,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媽媽,我也想吃......”
白韻然從包裏拿出一盒全是英文標識的糖果遞給許赫,小嶼從沒見過,眼睛直勾勾地盯著。
我搖搖頭說:“一會兒媽媽給你買。”
“我買了好多,家裏還有,小赫,分弟弟一個。”
鄭弘知拉著小嶼走過去。
小嶼剛要伸手,許赫突然變了臉色。
他猛地一巴掌拍到小嶼手背上,那響亮的聲音把在場所有人都驚得愣住了。
小嶼的臉瞬間變得煞白,緊接著 “哇” 的一聲,大哭起來。
“哪來的鄉巴佬小孩!這是爸爸媽媽給我買的,伸手要吃的,你當自己是乞丐啊?你們農村人臟死了,離我遠點!” 許赫扯著嗓子大聲吼道。
他和小嶼同歲,可個頭比小嶼高出大半個腦袋,體型更是快有小嶼兩倍胖了。
我急忙查看小嶼的手,手背已經紅腫起來,上麵清晰地印著幾個手指印,看得出來許赫下手有多重。
自從經曆過小嶼墜樓那件事,我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負我的兒子。
我剛要發火,鄭弘知卻一下子擋在我麵前。
“這是小孩子之間的事兒,咱們大人別插手,我會教訓他的。”
“你是不是瘋了!小嶼是你兒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了!”
我氣得滿臉通紅,衝著鄭弘知大喊。
他沉著臉,眉眼間露出一絲不悅:“行了,等會兒回家,咱們慢慢說。”
說著,他好像生怕我再鬧起來,推著白韻然和許赫就出了醫院,讓白韻然先送許赫去學校。
等把他們倆送走,鄭弘知帶著我和小嶼回到他在城裏買的房子。
說起來真是諷刺,這房子是我老公出的錢,可戶主卻是白韻然。
小嶼看著滿屋子沒見過的零食,眼睛都直了。
在鎮上就隻有兩家小超市,買東西的人少,好多零食都是很早前進的貨,種類少不說,還有不少是快過期的。
鄭弘知注意到小嶼的眼神,有些疑惑地問:
“小嶼,這些零食我不是經常買了寄回去嗎,怎麼,沒吃夠?”
小嶼和我都是一臉茫然。
“你什麼時候買過零食?”
我覺得好笑,平時都是我去取快遞,買的都是生活用品,鄭弘知從來沒給家裏買過任何東西,更別說給小嶼買零食了。
鄭弘知愣了一下:“我不太會買小孩吃的東西,都是讓韻然去買的,我還特意叮囑她,每次都給小嶼買一份,你們沒收到嗎?”
我氣得都笑了,聲音都在發抖:“要不我現在給驛站老板打個電話,問問我這一年到底收到過幾個快遞?”
正說著,門鎖突然響了。
白韻然走了進來,一臉無辜的樣子。
“韓晴姐...... 我真買了,可能是你們住的地方太偏,我把地址寫錯了。沒事兒,這些都是小赫的零食,小嶼想吃多少拿多少。”
她肯定是在門外聽到我和鄭弘知的爭吵了。
我冷笑一聲:“謝了,剛才還沒吃呢,你兒子就把小嶼的手打腫了,真要吃了,說不定半夜他還得跑來謀害我兒子!”
“韓晴姐,你...... 你這話太過分了,都是小孩子,你怎麼能說得這麼難聽!”
白韻然眼睛一下子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鄭弘知臉色沉了下來:“韓晴,你別太過分了!對小孩子說這種話合適嗎?走走走,我現在就去給你們買!”
似乎是怕我和白韻然再吵起來,鄭弘知匆匆把我們拉出家門。
他給小嶼買了一大袋零食,又開車帶我們去了附近的遊樂場。
看著小嶼破涕為笑,玩得那麼開心,我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來找你嗎?” 我問鄭弘知。
他搖了搖頭。
我馬上把小嶼在學校被欺負的事告訴了他。
我越說,他的臉色越難看。
“這太過分了!你放心,我會找學校反映的,這種調皮搗蛋的學生留在學校就是個隱患,不欺負小嶼也會欺負別的孩子,別怕,都交給我。”
我搖了搖頭:“他們都是小學生,你還能指望學校開除他們?小嶼留在那兒上學,我不放心,我要他來城裏上學。”
鄭弘知沉默了好一會兒,顯得很為難。
但看到我堅定的表情,他還是點了點頭:“行,我會想辦法的,你放心,不會再讓小嶼被欺負了。”
帶著孩子玩了一下午,小嶼心情徹底好了起來,隻顧著沉浸在和爸爸重逢的喜悅裏。
晚上回到家,許赫已經放學回來了。
鄭弘知似乎怕再起爭執,特意讓小嶼和許赫分開房間待著。
他把我拉進書房,問了很多我和小嶼這一年的生活情況。
可還沒說一會兒話,小嶼淒慘的哭聲又從外麵傳了進來。
我趕緊跑過去,隻見小嶼不知怎麼進了許赫的房間,正被許赫按在地上扇巴掌。
“小嶼!”
我尖叫一聲,一把推開許赫,把小嶼抱在懷裏查看。
“為什麼打人?” 鄭弘知皺著眉問。
“他來我房間偷東西,我最討厭你們這些農村人了!” 許赫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說。
小嶼急得直擺手:“我沒有!我沒有!是阿姨說帶我去哥哥房間玩玩具,我才來的,我什麼都沒拿......”
我憤怒地看向白韻然,她卻眨著大眼睛,一臉茫然:
“什麼?我沒說呀,我明知道兩個孩子會吵架,怎麼會幹這種事?小嶼年紀小,是不是嚇著了才亂說的。”
“你胡說!我的小嶼從來不說謊!”
我氣得咬牙切齒,衝上去就給了許赫一巴掌。
胖男孩愣了一下,緊接著像殺豬似的大哭起來。
“嗚嗚嗚...... 你一個大人怎麼能打小孩!”
白韻然好像沒想到我會動手,臉色蒼白,趕忙抱住她的寶貝兒子哄著。
場麵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
“...... 夠了!” 一直沉默的鄭弘知突然大聲吼道。
他用一種我從沒見過的陰沉表情死死盯著我,眼裏全是不耐煩。
“學習不好就算了,還教孩子撒謊,你這當媽的是怎麼當的!”
“鎮裏學校的事兒我會處理,你現在就帶著小嶼回去,沒事兒別再來了!這是韻然的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抱著兒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房子。
可鄭弘知沒有追出來,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隻是冷冰冰地給我手機發了兩張車票。
“媽媽,我沒撒謊,真的是那個阿姨帶我去的......”
小嶼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事,哭得更凶了。
我搖了搖頭,緊緊抱住兒子:“媽媽相信你,小嶼永遠不會說謊。”
“至於爸爸...... 我們不要他了,好不好?”
小嶼止住哭聲,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用力點了點頭:
“我隻要媽媽!”
要是進城之前,我對鄭弘知還抱有一絲期待,那現在,我是徹底對他失望了。
我帶著小嶼連夜回到鎮上,可一周後,我又帶著孩子回來了。
我打聽到今天鄭弘知和白韻然會帶許赫來醫院複查。
走進醫院大廳,我正好看到他們三個人。
我帶著兒子直直地朝他們走過去。
鄭弘知看到是我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 你們不是回鎮上了嗎,這是......”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抱著兒子“哇” 的一聲哭了起來:
“老公!就算你在外麵養了別的女人,可也不能不管我和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