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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傳，夫君紀長青愛我至深，將畫著我模樣的畫像時時刻刻帶在身旁。

與他成婚數載，我也信了這個傳言。

直到宮裏的步貴妃薨逝，他哭得痛不欲生甚至想要為她殉葬時，我才意識到：

畫像上的女子不是我，而是與我有八分相似的步貴妃，我的庶姐步婉。

而我不過是紀長青找來的替身。

步貴妃死後，紀長青把所有的恨轉移到我身上。

“步聽月，若不是我娶了你，入宮的就不會是阿婉，她又怎會在宮裏暴斃而亡！”

“這條命是你欠她的，你死不足惜！”可他卻忘了，當年明明是他求著我嫁他。

......

京城裏的步貴妃死了，不知為何，隻知她犯了宮規，惹得龍顏大怒，被人用草席一裹，扔出朱紅的宮牆。

而我的夫君，卻在宮牆邊上，摟著那被草席裹著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

宮牆邊上，往來的都是做官的同僚，見紀長青守在步貴妃的屍體旁，難免有些竊竊私語。一時間，關於紀長青與步貴妃的事情像是春日裏的柳絮，飛快地散進了偌大的京城。

而我得知消息時，還在紀長青的府中和小丫鬟一起繡著花。

“夫人，不好了！”小廝急慌慌的在我麵前跪下，“大人在宮牆邊上，摟著死了的妃子哭呢！”

我聞言大驚，一時間連腿都在發軟。抱著後宮裏扔出來的犯了宮規的妃子哭，究竟是對皇上的懲處不滿還是與後妃早有私情？無論哪個由頭砸下來，都不是紀府滿門上下能承受的。

我忙撐起精神，一路趕往宮牆處。

當我看見紀長青時，他的四周已經站了一圈人。

我顧不上禮儀，狼狽地扒開圍觀的人，衝到紀長青麵前。

“夫君！”我死死攥住他的手，渴望他能恢複些許理智。

“天子腳下，你冷靜點啊。”我從嗓子擠出聲音焦急地說道。

可紀長青在看到我時的目光卻讓我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那目光冰冷厭恨

他說，“為什麼進宮的不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是阿婉。”

紀長青並沒有刻意低聲，他的話被圍觀的眾人聽見，一時間議論的聲音都安靜下來。而我·也愣住，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看見你的姐姐死了，都不難過嗎？”

“步聽月，你真是個冷血的人。”

“若嫁我的人不是你，阿婉就不會入宮，又怎會在宮裏暴斃而亡！”

“這條命是你欠她的，你死不足惜！”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暴起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掙紮間，紀長青時時刻刻掛在腰間的畫像落在地上，畫像散開，畫上的是一名與我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那女子與我很像，可更像的，是已經失去性命的步貴妃。人群中發出驚訝的呼聲，他們詫異的目光落在我與紀長青的身上。那樣令人窒息的目光帶著戲謔、嘲諷和紀長青一起掠奪我生命裏的空氣。

我被紀長青掐得幾乎喘不過氣，而就在這生死的一瞬，我意識到，從始至終，我都是紀長青為庶姐找的一個替身。

我自以為數載夫妻情深，我自以為紀長青愛我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可是，紀長青，明明我十五歲那年，是你跪在我麵前求娶我，許諾我餘生幸福順遂。

眼淚奪眶而出，比瀕死感更讓我痛苦地是數載恩愛生活不過海市蜃樓的殘忍。

府裏跟來的小廝見狀忙把紀長青扯開，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麵前。

“大人，這可是皇宮外啊！”他幾乎是聲淚俱下，“大人此舉可是冒犯皇上啊！”

紀長青像是一下子冷靜下來，而後說出了讓我幾乎是不寒而栗的話。

“若是能被治罪和你一起死了，也是解脫，阿婉。”他低聲呢喃步婉的名字，將紀府百口人的性命渾然不顧。

聽聞此言，跟來的家仆們顧不上什麼尊卑，忙將紀長青架起拉入馬車，可他卻牽著步婉的手死死不放開，無奈，我們隻能把步婉的屍體一起塞了進去。

回府的一路上，他抱著步婉潸然淚下，而紀長青透過朦朧的淚眼望向我的，隻有令我心寒的恨意。

他對我低聲咒罵，又在紀婉耳側呢喃愛意。

我與他同坐在馬車裏，淚水一滴一滴滑落。成婚多載，我從未在紀長青眼中看到過愛意，我以為是他冷靜自持，可知道此刻，我才知道，他從不愛我，他一直愛的都是紀婉。

第一次·，我下定了想要離開他的念頭。

我想，一紙和離書或許是我們最好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