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媒婆扭著腰走進來,笑容客氣和煦:“娘子既然與我進來,便是願意聽一聽這門婚事了。”
“北宸王說了,姑娘若是不允,他也不敢貿然前來,但那位位高權重,雖說在京中的名聲是嚇人了些,但戰功赫赫,英武絕不輸崔二郎。”
“隻要姑娘願意嫁過去,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老婆子我來了五次了,知道姑娘與崔二郎情比金堅,可逝者已逝,您還是要向前看呀。”
虞惜寧麵上淚痕未幹,神情卻格外冷靜。
如果崔慶安真的死了,她倒是願意殉情,可既然崔慶安背叛在先,她又何必在這裏苦守著那一文不值的承諾。
張媒婆說完該說的話,也不多叨擾,轉身要走,虞惜寧唇瓣微張,聲音冷靜。
“好,我嫁”
張媒婆腳步一頓,當即麵露喜色:“當真?姑娘既然應了,那我可就給北宸王回話去了。”
“回什麼話?”
虞惜寧剛剛點頭,崔慶安便推門而入,看見張媒婆時,男人臉上閃過一抹厭煩。
“又是你,不是說了惜寧不改嫁,如今我弟弟屍骨未寒,你頻繁上門是何居心?”
“不管你背後的人是誰,若是再來,信不信我報官?!”
張媒婆有些尷尬:“這......”
虞惜寧打斷了她想解釋的話,轉身平靜看向崔慶安:“婚嫁之事我自己會做主,張媒婆你先走吧。”
這裏到底是將軍府,張媒婆也不敢多待,飛快離去。
小院裏隻剩下她和崔慶安,兩人相對而立,男人聲音裏似乎藏著些惱怒:“慶安剛剛去世,你總要為他守節,倘若丈夫新喪便另覓他人,傳出去不是丟我們崔府的臉嗎?”
虞惜寧手指死死掐進掌心,嗓音沙啞:“......我心裏有數。”
真可笑,明明背叛的人是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這些日子絕望痛苦的也是他。
現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謊話,也不嫌惡心。
看著虞惜寧毫無血色的麵容,崔慶安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到底還是放軟了語氣:“這些日子你哀思太重,往後將軍府有我,我會替弟弟好好照顧你。”
虞惜寧荒謬得差點笑出聲。
他每日每夜和大嫂同房,她還以為是他們感情好,卻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居然就躺在一院之隔的地方!
未免也太可笑了。
“不勞大哥操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從前有多愛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虞惜寧麵容冷淡,往後退了一步,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徑直離去。
反正北宸王那頭的婚事她已經應下,再過段日子,自己就能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
察覺到她明顯疏離下來的態度,崔慶安不由一怔愣,心裏仿佛空了一塊,讓他有些魂不守舍。
自從他的牌位迎回來,惜寧一直都在尋死覓活,讓他好生擔憂。
今日怎麼忽然變了?
當夜,虞惜寧悄悄派人給父母傳了消息,自己則在屋中收拾包裹。
她要改嫁,其中緣由總得讓爹娘知曉,日後若崔家阻攔,也好有人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