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淩晨兩點四十分，我剛走出公司大樓，一個舉著手機的男人就貼了上來。

“美女，這麼晚了一個人走夜路啊？”

“我正在做深夜護送單身女性回家的公益直播，不如我送你啊。”

他臉上掛著標準的網紅式笑容，但在深夜路燈下看起來格外詭異。

“不用了，謝謝。”我禮貌拒絕，轉身快步離開。

“哎別走啊美女，現在這個社會多不安全，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韓誌明快步跟上，手機鏡頭始終對準我。

“我這是在做好事，直播間的老鐵們都能作證。”

彈幕正瘋狂滾動著起哄內容，我感到一陣惡心。

“我說了不需要！”

當我再次拒絕時，他的臉色變了。

這哪裏是什麼公益直播，分明就是在消費我來博取眼球！

1

淩晨兩點四十分，我從公司走出來的時候，整條街道安靜得像個墳場。

加班到這個點已經成了常態，但今晚格外讓人不安。

可能是因為那個新來的實習生小林，說她昨天晚上被人跟蹤了整整三條街的事情還在我腦子裏打轉。

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清脆，我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刺耳。

“美女，這麼晚了一個人走夜路啊？”

突然響起的男聲讓我渾身一震，我猛地回頭。

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正舉著手機對著我，屏幕上閃爍著直播的紅點。

他長得還算周正，穿著一件黑色衛衣，臉上掛著那種標準的網紅式笑容。

但在深夜的路燈下看起來格外詭異。

“不好意思，你是？”我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他。

“哎呀美女別緊張，我叫韓誌明，是個主播。”他晃了晃手機。

“正在做深夜護送單身女性回家的公益直播，看你一個人走夜路挺危險的，我護送你回家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這年頭還有這種好事？

“不用了，謝謝，我家就在前麵不遠。”我禮貌地拒絕，轉身繼續往前走。

“哎別走啊美女，現在這個社會多不安全，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韓誌明快步跟了上來，“我這是在做好事，直播間的老鐵們都能作證。”

我側頭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彈幕正在瘋狂滾動著各種評論。

大多數都是起哄的內容。

“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再次拒絕，腳步更快了。

“美女你這樣就見外了，韓某人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算是個有正義感的男人，怎麼能看著你一個弱女子深夜獨行呢？”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種做作的豪邁，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說了不需要！”我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哎呀美女別這麼冷漠嘛，我韓誌明在這一帶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主播，人品絕對過關，你可以放心。”

他繼續跟著我，手機始終對準我的背影。

“直播間的老鐵們，你們說我這樣的好男人現在還多嗎？”

彈幕上開始出現各種調侃的話語。

什麼“主播這是要撩妹啊”、“美女快答應吧”、“這麼帥的護花使者錯過就沒了”之類的。

我感到一陣惡心，這哪裏是什麼公益直播，分明就是在消費我來博取眼球。

“你能不能別跟著我了？我真的不需要你的所謂護送。”

我停下腳步，轉身麵對他，聲音裏透著明顯的不耐煩。

“美女你這話說的，我這是在保護你，萬一路上真的遇到什麼壞人，我韓誌明第一個衝上去。”

他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義薄雲天的樣子。

“再說了，直播間這麼多老鐵看著呢，我能對你做什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

“我最後說一遍，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了，否則我要報警。”

“報警？”韓誌明笑了，笑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

“美女你這就過分了吧，我好心好意要護送你回家，你不但不領情，還要報警？”

他轉向手機鏡頭，一副委屈的表情。

“老鐵們你們評評理，我韓誌明做好事還要被人威脅報警，這世道還有天理嗎？”

彈幕上開始出現一些偏向他的聲音。

什麼“美女太不識好歹了”、“主播這麼好心還被誤解”、“現在的女人真是難伺候”。

我感到一陣絕望，這些網友根本不了解真實情況就開始站隊。

“我走了。”我轉身快步離開，不想再和這個神經病糾纏。

“哎美女別走啊！”韓誌明在後麵喊道，“我真的是好心的！”

2

我以為快步走開就能擺脫他，但事實證明我想得太簡單了。

韓誌明依然跟在我身後，保持著大約十米的距離，手機鏡頭始終對準我的背影。

“老鐵們看到了嗎，這位美女明顯是被我的誠意感動了，雖然嘴上說著不要，但還是希望我能跟著保護她的。”

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猥瑣，“這就是傳說中的口是心非啊。”

彈幕上開始出現更多惡心的評論，我不敢回頭看，但能聽見他在念一些特別下流的彈幕內容。

“有老鐵問美女的身材怎麼樣，嘿嘿，從背影看還是很不錯的，前麵應該也很有料。”

我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這個變態竟然在直播中對我進行性騷擾！

“你再說一句試試！”我猛地轉身，眼中噴火。

“哎呀美女別生氣嘛，我這不是在誇你嗎？”

韓誌明一臉無辜的表情，“老鐵們都說你長得漂亮呢。”

“你給我滾開！”我怒吼道。

“美女你這脾氣可不好啊，這樣的性格以後怎麼找男朋友？”

他搖搖頭，一副教育長輩的口吻。

“我韓誌明見過的女人多了，像你這樣的，注定要單身一輩子。”

“關你什麼事！”

“別這麼說嘛，我這不是在關心你嗎？”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要不要考慮一下我？雖然我現在隻是個小主播，但以後肯定會發達的。”

我感到一陣反胃，轉身就走。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真正感到了恐懼。

韓誌明開始故意製造各種聲響來嚇我。

他時而突然大聲咳嗽，時而故意踢路邊的垃圾桶，時而發出奇怪的笑聲。

“嘿嘿嘿，老鐵們，你們覺得我這樣跟著她，她會不會害怕啊？”

他的聲音裏透著一種病態的興奮，“看她加快腳步的樣子，應該是緊張了吧？”

彈幕上開始出現一些煽動性的話語。

什麼“主播繼續啊”、“把她嚇哭了就好玩了”、“看她跑起來是什麼樣”。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冒出了冷汗。

這個韓誌明已經不是在做什麼公益直播了。

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恐嚇我，而且還把這當成了一種娛樂。

“美女，你走得這麼快幹什麼？我又不是壞人。”

他在後麵嘻嘻笑著，“還是說你其實很享受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

我沒有回應，隻想快點回到家。

但前麵還有兩個路口的距離，而且越往前走，路燈越少，人也越來越少。

“啊哈哈哈哈！”韓誌明突然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老鐵們，你們聽到了嗎？這種深夜的笑聲是不是特別有感覺？”

我渾身一顫，這笑聲簡直像恐怖片裏的反派。

“美女，你是不是害怕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近。

“沒關係，有我韓誌明在，沒人能傷害你。”

但他的話語裏透著一種威脅的意味，仿佛在暗示傷害我的人就是他自己。

我開始小跑起來。

“哎呀，她跑了！”韓誌明興奮地叫道。

“老鐵們快看，她居然跑了！這下有意思了！”

彈幕上瞬間炸開了鍋，各種刺激性的評論如潮水般湧出。

我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韓誌明竟然也跑了起來！

“美女別跑啊，我是好人！”他在後麵大喊，但聲音裏透著一種變態的興奮。

“我隻是想保護你而已！”

我徹底恐慌了，開始拚命奔跑。

高跟鞋在地麵上敲擊出急促的節拍，每一步都像是在敲擊我的心臟。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韓誌明一邊跑一邊對著手機說話。

“老鐵們看到了嗎？這就是現在女人的反應，明明我是在保護她，她卻要跑！”

他的聲音因為跑步而變得斷斷續續，但依然透著那種病態的興奮。

“不過這樣更有意思了，追逐遊戲，哈哈哈！”

我感到一陣絕望，這個變態把追趕我當成了遊戲，而且還在向直播間的觀眾炫耀。

前麵就是我住的小區了，我必須在他追上我之前跑到安全的地方。

但我穿著高跟鞋，跑得並不快，而且連續加班幾天，體力早就透支了。

“美女，你跑什麼啊？我真的是好人！”韓誌明的聲音越來越近。

“你這樣跑多危險啊，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關心，但語調裏透著一種玩味，仿佛在欣賞我的恐懼。

我終於跑到了小區門口，但保安室裏沒有人，大門也是電子鎖，需要刷卡才能進入。

我慌忙從包裏翻找門卡，手指因為緊張而顫抖著。

“找到了！”韓誌明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老鐵們，她就住在這個小區！”

我聽到這句話差點崩潰，這個變態竟然要在直播中暴露我的住址！

門卡終於刷開了，我衝進小區，但韓誌明竟然也跟了進來。

“美女，都到家門口了，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他嬉皮笑臉地說道，“我護送你這麼久，連口水都沒喝到。”

“你給我滾出去！”我轉身怒吼，“這是私人小區，你無權進入！”

“哎呀，這麼凶幹什麼？”韓誌明攤了攤手。

“我又沒有惡意，就是想確認你安全到家而已。”

但他依然舉著手機，鏡頭對準我的臉。

“老鐵們看到了嗎？美女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呢。”

他對著鏡頭眨眨眼，“不過脾氣確實不太好，需要調教一下。”

“調教”這個詞讓我徹底失控了。

“你個變態！給我滾！”我衝向他，想要搶奪他的手機。

但韓誌明身手敏捷，輕鬆躲開了我的攻擊。

“哇，美女動手了！”他興奮地叫道，“老鐵們快看，她要打我！”

彈幕上瞬間炸開，各種惡心的評論讓我更加憤怒。

就在這時，小區的保安終於出現了。

3

“這裏發生什麼事了？”保安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叫老王，平時對我很好。

“王叔！”我像看到救星一樣衝向他，“這個人跟蹤我，還在直播中騷擾我！”

老王皺了皺眉，看向韓誌明。

“小夥子，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大叔您好，我叫韓誌明，是個主播。”韓誌明立刻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我是在做深夜護送女性回家的公益直播，看這位美女一個人走夜路挺危險的，就好心護送她回來了。”

“公益直播？”老王有些疑惑。

“對啊，您看我的直播間，幾萬人在線呢。”韓誌明把手機給老王看。

“都是在做好事，怎麼能說是跟蹤呢？”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變態居然還在狡辯！

“王叔，你別聽他胡說！”我急忙解釋。

“他一路跟著我，還故意嚇我，說一些很惡心的話！”

“美女你這話就不對了。”韓誌明一臉委屈。

“我什麼時候說惡心的話了？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啊。”

他轉向老王，聲音裏透著一種假惺惺的真誠。

“大叔，您評評理，我一個大男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做公益，護送美女回家，結果不但不被感謝，還被人汙蔑，這合理嗎？”

老王有些為難，畢竟他沒有親眼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小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試探性地問我。

“什麼誤會！”我氣得渾身發抖。

“王叔，這個人就是個變態！你看他的直播內容，全都是在消費我！”

我想搶過韓誌明的手機給老王看，但他又躲開了。

“美女，你這樣就不對了，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不能搶。”

韓誌明理直氣壯地說道，“而且我的直播內容完全是正當的，沒有任何違法的地方。”

他轉向老王，語氣變得更加真誠。

“大叔，我韓誌明做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如果真的有不當行為，直播間這麼多觀眾都能作證，我還能逃得掉嗎？”

老王被他說得有些動搖，畢竟韓誌明看起來確實不像壞人，而且他的解釋也有一定的道理。

“小夢，要不你們就算了吧，小夥子也是好心。”老王試圖調解。

“都是年輕人，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老王會這麼說，難道他看不出這個韓誌明的真麵目嗎？

“王叔，他不是好心！”我急得快哭了。

“他就是在故意恐嚇我，還在直播中說一些很下流的話！”

“美女，你這話可就過分了。”韓誌明裝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我什麼時候說下流的話了？請你拿出證據來！”

“證據就在你的直播裏！”

“我的直播內容完全是健康的，老鐵們都可以證明。”韓誌明得意地笑了。

“而且就算有什麼不當的地方，那也是直播間觀眾的彈幕，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這才意識到他的狡猾之處，他確實沒有直接說什麼過分的話。

但他的暗示和引導讓觀眾發出那些惡心的評論，然後他再“無意中”念出來。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完全撇清責任。

“而且美女，你一直說我跟蹤你，但我走的是公共道路，你憑什麼說我不能走？”

韓誌明的語氣變得咄咄逼人。

“我有我的人身自由，隻要不違法，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老王點了點頭，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小夢，小夥子說得也對，公共道路大家都可以走的。”

我感到一陣絕望，這個韓誌明太狡猾了。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得冠冕堂皇，讓我根本無法反駁。

“而且美女，你知道嗎？”韓誌明突然湊近我，聲音壓得很低。

但依然能讓直播間的觀眾聽到。

“像你這樣誣陷好人的行為，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他這是在威脅我！

“你威脅我？”我的聲音在顫抖。

“威脅？我哪裏威脅你了？”韓誌明攤了攤手。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誣陷他人確實是違法行為。”

他轉向老王，繼續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大叔，您看到了吧，我從頭到尾都很客氣，但這位美女卻一直在汙蔑我，這樣下去我隻能通過法律途徑維護自己的權益了。”

老王被他說得更加動搖，開始覺得可能真的是誤會。

“小夢，要不你們握個手言和吧，都是年輕人，沒必要鬧得這麼僵。”

“握手？”我簡直不敢相信老王會這麼說。

“王叔，我被這個變態跟蹤騷擾，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要我跟他握手？”

“小夢，你說話注意點，什麼變態不變態的，小夥子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老王有些不高興，“而且人家是在做公益，你這樣說不合適。”

我徹底絕望了，連唯一能幫助我的人都被這個韓誌明給洗腦了。

“老鐵們看到了嗎？”韓誌明對著鏡頭得意地笑了。

“事實勝於雄辯，正義永遠不會被埋沒。”

彈幕上開始出現更多支持他的聲音。

什麼“主播好樣的”、“美女太不講理了”、“這年頭做好事真難”。

我感到一陣惡心。

這些不明真相的網友在韓誌明的引導下，竟然都站在了他那一邊。

“美女，既然事情已經澄清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韓誌明收起手機。

“希望你以後能明辨是非，不要隨意誣陷好人。”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但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

“美女，我韓誌明是個記仇的人。”他的聲音很輕，但足夠我聽清楚。

“今天的事情，我會記住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渾身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恐懼。

這個韓誌明絕對不是什麼好人，而且他剛才的那句話明顯是在威脅我。

但是老王顯然沒有聽到，他還在勸我要寬容一些。

“小夢，年輕人嘛，都有衝動的時候，小夥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回應，徑直走向電梯。

但我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這樣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