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醒來時，雙手包上了厚厚的紗布。

父親母親正好來看她，望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流淚。

“他之前，明明你弄破皮，都會心疼得要死......”

父親困惑地歎氣，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

母親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我們收拾收拾，也到了快離開的日子了。”

她躺在床上，雙手止不住的疼，“嗯。”

休息了幾日，拆掉紗布時，紅腫還未消。

林家家宴的日子到了。

在林家，爺爺一直對她很好。

她想到許久未見的爺爺，還是決定赴宴。

剛到老宅，她看到林正軒牽著蘇黎，款款入場。

她是林正軒的夫人，可他卻帶了另一個女人赴宴。

眾人望向她的目光，分外複雜。

她沒有理會，這樣的場景發生過無數次，她已經麻木了。

她去了爺爺的房間。

爺爺年過八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或許是最後一次見他。

爺爺見到她，衝她招了招手，麵上是慈祥的笑意。

她眼窩發熱，忍不住向他傾訴，“爺爺......我和他離婚了。”

爺爺笑意頓住，拉過她的手，“孩子......正軒那孩子我知道，他是喜歡你的，你們一定有什麼誤會......”

她忍住淚水，搖頭，“不管有什麼誤會，他對我做出那樣的事，就注定我們沒有以後了。”

爺爺沉默許久，聲音裏都帶著怒意，“都是那小子的錯......你放心，就算你走了，我也不會讓那個蘇什麼的進門。”

聽到爺爺的話，她鼻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爺爺總是站在她這邊。

她背過身子，不願讓爺爺看到她的眼淚，借口去倒水離開了屋子。

回來時，還沒走近，她就聽到屋內的響動。

“砰——”

高跟鞋踢踹床榻的聲音傳來。

蘇黎聲音尖銳，帶著些許瘋狂，“老不死的，還不讓我進門！”

透過門縫，她看到蘇黎一把抽出床上枕頭，猛地捂住爺爺頭臉。

爺爺年老體衰，即使拚命掙紮，也不能撼動她分毫。

幾秒鐘的時間，爺爺已經雙手癱軟，就要垂落。

她眼見不好，飛快衝了上去，狠狠推開蘇黎。

“快來人！救命！”

片刻時間，爺爺已經昏迷過去，臉色青紫。

她的呼喊聲很快喊來了人。

第一個趕來的，是林正軒。

“爺爺！”

他抱起爺爺，掐著人中，刺骨的眼神掠過她。

一旁的蘇黎咬著下唇，肩膀不自覺地緊繃，顯然是在後怕。

混亂中，有人喊了救護車。

經過一夜的搶救，醫生宣布了結果，“林先生，林老爺失氧時間過長，很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林正軒臉色白了幾分，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

他雙目赤紅，望著她和蘇黎，“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做的！”

蘇黎身子一抖，立馬指著她，尖叫起來，“是她！她想捂死爺爺！”

她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明明是蘇黎做的，她卻倒打一耙。

“是你！你見我撞見，還想把我一起殺了！”

蒙瑜想解釋，可他眸色越來越深，已經信了蘇黎的話。

“爺爺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忍心下手！”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不管她如何說，都不信。

他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喊來保鏢，“帶她去遊樂園。”

保鏢按照吩咐，將她拖到跳樓機前。

她腿肚子抖個不停。

“林正軒，我恐高......你為什麼連一次都不能相信我......”

林正軒麵色黑沉，側臉格外冷峻。

他親手給她係上安全帶，“我倒要看看你什麼時候願意說真話。”

她被迫坐上機器。

很快，機器啟動，極速下墜。

失重感讓她頭腦發昏，下意識尖叫。

一次又一次的起落，她心跳失去規律，恐懼感愈演愈烈。

天色亮起時，林正軒吩咐人，關掉了機器。

她麵色慘白地下了機器，“哇”地一口吐出鮮血，昏迷過去。

意識昏迷的刹那，她看到男子朝她走來，喚她的名字。

她突然想起前世，為她葬身火海的林正軒，流下一抹清淚。

她知道，一切隻是她的幻想。

這輩子的林正軒，不屬於她。

醒來，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林正軒依在牆上，見她醒了，遞給她三張支票。

“這陣子你屢次惹事，我不想再見到你，帶上你爸媽離開。”

她默默接過支票，什麼也沒有說。

他反而不悅起來，“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她頓了頓，沒有說話。

他們之間，已經沒什麼要說的了。

他接到電話，“正軒，你在哪，我心口疼......”

蘇黎軟著嗓子喊疼，他連忙離開病房，動作間，險些撞到桌子。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說了句，“再見。”

再也不見。

她辦好出院手續後，給父母發了消息，朝機場趕去。

父親替她取來了離婚證。

她接過紅本子，上了飛機。

透過窗戶，她看到綿軟的雲層，潔白無暇，那些經曆的不愉快，好像一起被進化掉了。

往後，都會是順遂的日子。

林正軒趕去看蘇黎，回來時，聽到一則緊急新聞。

“由A城飛往英國的 MQ669 航班於起飛後不久墜毀，機上共179位乘客，無一生還……”

他突然停下了步子。

MQ669......

是他給蒙瑜買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