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騂澗一朝破產,對著江潯語的謝知珩隻是羞辱了一句話。
當天,他的父母就被綁在裝了炸彈的遊艇上。
曾經他打賭一個月內就能拿下的特優生江潯語冷漠地看著他,問他是否記得,她也這樣下跪過。
蕭騂澗的眼中露出恐懼。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蕭騂澗跪在地上,死死拉住麵前女人的衣角,見她始終無動於衷,他手腳並用的爬到謝知珩腳邊,重重磕了下去。
“我求求你,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都是我的錯,你們放過我爸媽,放過他們……”
“不夠啊。”
謝知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眼底滿是嘲弄。
“蕭少還在守著你那該死的驕傲嗎?都到現在這個境地了,還是連這點誠意都沒有?”
蕭騂澗掃了一眼不遠處遊艇上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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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猶豫,他再度重重磕了下去。
直到額角處滲出鮮血,他才顫抖著拉住謝知珩的褲腳,聲音哽咽地幾乎聽不清。
“現在這樣可以了嗎?可不可以放過我爸媽?不夠我還能繼續,但是求你們先把他們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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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我說了算。”
謝知珩皺眉,厭惡地一腳將人踢開,隨即視線落到始終一言不發的江潯語,目光中帶著詢問。
江潯語不緊不慢的站起身,走近謝知珩身邊,用力踩在了他撐著身體的手上。
“蕭騂澗,你真的知道錯了嗎?是對羞辱知珩感到抱歉,還是對當初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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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怎麼報複我都可以,但我爸媽是無辜的,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放過他們,江潯語,我求你,快點停下來!”
“停下來!!!”
江潯語在他聲嘶力竭地叫喊聲中,緩緩蹲下身,漠然的目光和他赤紅的眸子對視,唇角掛著嘲諷的笑。
“蕭騂澗,你還記得嗎?我曾經也這麼求過你。”
江潯語冷著嗓音說完這句話,在蕭騂澗目眥欲裂的目光中,身後遊艇上的倒計時歸零。
爆炸聲震耳欲聾,火光衝天而起。
蕭騂澗隻覺眼前一黑,心臟仿佛被生生撕裂。
“爸媽!”他嘶吼著,不顧一切地衝進海裏。
鹹澀的海水灌進鼻腔,他拚命朝著殘骸遊去,耳邊是呼嘯的海風,是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但除了漂浮的碎片,他什麼都抓不住。
體力漸漸透支,意識開始模糊,直到最後一刻,他仍在尋找那兩道熟悉的身影。
“要撈他上來嗎?”
“當然。”江潯語看著在浪濤中沉浮的身影,“畢竟,我還沒玩夠呢。”
當救生艇將昏迷的蕭騂澗拖上岸時,他的手指還保持著抓握的姿勢。
江潯語麵無表情地用鞋尖撥開男人被海水黏在額前的碎發,露出那道她再熟悉不過的眉骨。
十七歲那年,就是這副俊朗麵容的主人,在圖書館的晨光裏對她釋放出不清不楚的訊息,這才導致了最後那些痛苦不堪的發生。
“帶回去。”她收回目光,眼底隻剩下冷漠,“別讓他死了就行。”
看著麵前這一幕,謝知珩下意識後退兩步,後背滲出的冷汗早已浸濕了襯衫。
“你可憐他?”
女人冰冷的嗓音讓他回過神,謝知珩立馬搖頭,啞著聲音否認。
“當然沒有!”
“別生出那種無用的同情心,畢竟,如今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江潯語輕嗤一聲,不再理會謝知珩的反應,轉身離開。
蕭騂澗在混沌的夢境裏回到了十七歲。
周家老二攬著他的肩膀起哄:“賭不賭?一個月追到那個特優生,讓她當眾對你表白!”
“那種窮酸書呆子?”李家獨子嗤笑,“正好,也不用擔心蕭少看上她那種貨色。”
“嗯。”他低頭應下。
可在接近江潯語的日子裏,他卻忍不住被她堅韌的笑容所吸引。
當他想要把賭局作廢時,周少卻直接把偷錄的告白錄音公放全校,一片哄笑聲中他看見江潯語煞白的臉。
兄弟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興奮的高聲道。
“江潯語,都說了八百遍我們蕭少不喜歡你,你再怎麼勾引也沒有用,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是啊,不就是為了錢嗎?還穿著那種衣服想爬我們蕭少的床,你配嗎?”
不,不是的,她沒有做過哪些……
可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別開了眼。
兩天的良心折磨讓他始終不安,他攥著道歉信衝到三班,座位已空空蕩蕩。
班主任冷漠地甩下一句:“做出那種不知羞恥的事情,已經被退學處理了,他家裏人也覺得丟人,現在也不知道被送哪裏去了。”
之後的許多年他都在這個愧疚中被反複折磨。
前些日子,他家突然被人惡意針對,瀕臨破產,她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伸出手將他帶回去。
那時的他直接忽略了她溫和笑容下的恨意。
直到被接進江家別墅的幾天後,他親耳聽見,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江潯語。
之後的一切都變了。
別墅中所有人都可以肆意欺辱他,就連狗用的東西吃的食物都比他好上百倍。
更是因為他羞辱了謝知珩一句,他的父母就被……
蕭騂澗猛地驚醒。
噩夢還在腦海中盤旋,高中時的嬉笑打鬧,江潯語羞紅的臉頰和之後退學時孤寂的背影,還有前不久破產後江潯語拯救者般的出現,以及最後那衝天的火光。
他猛地坐起身,劇烈的頭痛讓他幾乎昏厥。
緊接著,巨大的悔恨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沒。
他錯了,當初他就不應該胡作非為,不應該接受那個賭約,更不應該去招惹江潯語。
蕭騂澗站起身,踉蹌著打開了衣櫃中的那個夾層,顫抖著取出了父母消失之前為他留下的那個盒子。
盒子裏靜靜躺著一本新西蘭護照和移民文件,簽發日期是遊艇爆炸前三天。
蕭騂澗的指尖撫過父親熟悉的筆跡:【騂澗,這次聽爸爸的】
壓在最下麵的照片上,父母對著鏡頭微笑。
他們那麼愛自己,他卻因為愚蠢,親手將他們推向了深淵。
他哆嗦著摸出手機訂下最近一班飛往新西蘭的機票。
下一瞬,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床單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我一定會離開的。”
他低聲喃喃,死死將照片抱在懷中。
門鎖哢嚓一聲轉動,他猛的抬頭,撞進江潯語冰冷的眸子中。
“睡醒了?那就和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