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後,回府的路上,齊壯實與我同乘一輛馬車。
許是注意到我偷偷觀察他。
"薑小姐為何選我?"
我側目看他:"齊公子何意?"
"昨日捉婿,薑小姐本可以當場反悔。"
"為何要認下這門親事?"
我望向轎外漸暗的天色,"我說過了,嫁誰不是嫁。"
"薑小姐不像是認命之人。"
我轉頭看他,發現他眼中帶著探究和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齊公子很了解我?"
"不了解。"他微微一笑,"但我想了解。"
這句話讓我心頭一顫。
"齊公子,"我正色道,
"我們的婚事已成定局。我不求你飛黃騰達,隻望你待我爹娘以誠,作為回報,你想要什麼可以提出來。"
......
淩晨三更。
我還盯著麵前的嫁衣,這是我上輩子為了嫁給裴景琰,親手繡了三個月的嫁衣。
可惜他上輩子都沒來得及見到我穿。
新婚之夜他聽到江月禾匆匆出嫁,急得想趕緊去納她為妾,就連新婚洞房之夜也沒趕回來。
正沉寂在回憶中,突然傳來三聲輕叩。
未等我反應,裴景琰已經翻窗而入。
我抬眸直視他,原來意味深長敲三下是這個意思。
"狀元郎這是何意,既已選了江家婿,深夜來我閨房就不怕江小姐知曉麼?"
他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地睨著我,"薑知薇,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
"你深夜造訪,就為說這個?"
裴景琰盯著我半晌,忽而嗤笑一聲,
"你若真不想嫁給那個采礦工,我可以給你一條退路——做我的外室,總比跟著一個粗鄙之人強。"
我冷笑出聲,"裴大人真是慷慨,可惜,我寧願堂堂正正嫁個礦工,也不願做你見不得光的外室。"
"堂堂正正?"他低笑一聲,眼底盡是譏諷,掐住我的下巴,
"你覺得那個粗鄙之人,能給你比本官更好的前程?"
我掙開他的手,冷冷道:"至少他光明正大,不會半夜翻窗威脅一個女子。"
裴景琰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薑知薇,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若不是念在舊情,你以為我會管你的死活?"
"舊情?"我嗤笑,"裴大人與我的舊情,早在你選擇江家時就斷了,如今又來假惺惺施舍,不覺得可笑嗎?"
他眸光一暗,忽然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抵在牆上,
"你以為能如願嫁給他?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他連礦都下不了?"
"裴景琰,你除了仗勢欺人,還會什麼?"
他盯著我,忽而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所以——"
他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頰,語氣輕佻又殘忍,
"你最好想清楚,是乖乖做我的外室,還是眼睜睜看著你的‘未婚夫’生不如死。"
我攥緊手心,指甲幾乎嵌入皮肉,
"裴大人可盡管試試,看我薑知薇會不會低頭。"
他眯了眯眼,終於鬆開我,後退一步,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幾時。"
說完,他轉身翻窗而出。
我緩緩滑坐在地上,指尖發顫,卻死死咬住唇,不讓眼淚落下。
——裴景琰,你休想讓我屈服。
前世我薑家一家慘死的麵孔曆曆在目,最後還被安了一個勾結外匪的罪名。
而江月禾死後,裴景琰親手將她葬入裴氏祠堂。
但凡他早早同我說他喜歡之人是江月禾,我定會拒絕與他的親事。
可當初他也是為了他的仕途,放棄心愛之人。
想到這,我不寒而栗。
接下來的幾日府中都在忙嫁娶事宜。
爹娘早晚不見人影,怕我會受委屈,不停給我置辦。
齊壯實也依舊日日去礦上報到。
哪怕我爹娘怎麼勸都無用,許他再多的榮華富貴他都堅持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