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懿芳氣得不行,麵對蕭鶴川卻不敢反駁,嘴角扯了扯,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扭著身子快步而去。
陸祈年見狀,疑惑地打量了兩眼桑南枝,也跟著孔懿芳走了。
哪知道孔懿芳前腳上了馬車,他才踏上去一隻腳,馬車內就傳來女人不悅的聲音:“還不快走!”
隨即,不等陸祈年上去,馬車已經往前去了。
他站立不穩險些跌倒,穩住身形後,不滿地往桑南枝這邊掃了眼,隨後便小跑著跟上馬車。
看陸祈年的樣子,在孔懿芳身邊的日子估計也不好過。
他這人從來是欺軟怕硬,看他剛才看過來的模樣,估計是把今天的賬全都記在自己身上了。
桑南枝想著心裏就有些生悶氣,都怪蕭鶴川,好端端得非要搬出錦衣衛的名頭嚇人。
他身份貴重,自然不怕得罪陸祈年和孔懿芳。
可是她不一樣。
一個孤女想要在盛京紮下根來,自然是樹敵越少越好。
想著,桑南枝眼含不滿望向蕭鶴川。
不想那人竟也正看著她。
雙眸微眯,狹長的眼中帶著幾分打量。
兩人視線對上,蕭鶴川很快就從桑南枝眼中捕捉到一絲不悅。
他皺眉。
自己幫了她,她怎麼反倒對他不滿起來了?
這女人的心思還真是難以捉摸。
“桑姑娘。”大牛可不知道兩人之間那麼多彎彎繞繞,笑嗬嗬地迎上前,“今日有咱們錦衣衛給你撐腰,往後你不必擔心有人再來找你的麻煩。”
桑南枝看了大牛一眼,嘴角輕扯,露出個略顯苦澀的笑容:“謝謝你們昂。”
她說的有氣無力,大牛卻渾然不覺:“不客氣不客氣。”
他一邊說著,腦袋一邊已經忍不住地往小攤旁邊支著的鍋裏瞧:“桑姑娘方才說今天新上了個什麼東西?”
他惦記著桑南枝的卷餅,所以才特意哄著蕭鶴川繞路來這邊,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買兩個卷餅吃。
沒想到過來就瞧到孔侍郎家的千金出言不遜。
原本大牛還想著指揮使不會多管閑事,大概率是要繞道避過這個麻煩事。
沒想到指揮使居然會站出來替桑姑娘解圍。
這下倒是滿足了他來吃點東西的心願。
桑南枝收斂心神,側身讓路,一邊招呼大牛進來,一邊介紹:“豆腐腦。”
“之前好多客人說卷餅好吃,但是噎得慌,所以我就特意做了些豆腐腦,甜口鹹口都有,你喜歡吃什麼的?”
大牛也不客氣,自己進去了不算,還招手把讓其他人一道去嘗嘗。
那些錦衣衛可沒他這個膽子,所有人都站著沒動,第一時間看向蕭鶴川。
直到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一幹錦衣衛才魚貫而入。
桑南枝的小攤本就不大,這些錦衣衛一個個人高馬大,寬肩細腰,往小攤上一坐,那幾張小桌子瞬間就顯得擁擠不堪。
她都覺得有些沒地方下腳,退後幾步站到攤子外,一道身影從她旁邊走過。
飛揚而起的飛魚服擦著她的臉頰,那一抹鮮紅在她眼中無限放大。
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氣也順著那抹鮮紅鑽進她的鼻腔裏。
阿嚏——
桑南枝打了個噴嚏。
原主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呼吸道脆弱得很,一點細微的灰塵味道都會引起不適。
放在現代叫易發性過敏,主要會引起上呼吸道不舒服,表現出的症狀是容易打噴嚏和流鼻涕。
她這噴嚏打得倒是爽了,一抬頭卻見蕭鶴川臉色陰沉,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齊整幹淨的飛魚服上,一條晶瑩剔透的液體順著鮮紅的邊黏黏糊糊地向下滴。
是鼻涕!
桑南枝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鼻涕,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用說她也知道這是自己的傑作。
小食攤上頓時鴉雀無聲。
那些錦衣衛們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眾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
誰不知道指揮使平日最喜幹淨,別說是這種東西黏在他衣服上,就算是辦案時有人不小心抓了他衣服一把都得惹得他不悅。
大牛跟著蕭鶴川久了,自然更加明白桑南枝闖了多大的禍!
他硬著頭皮上前:“指揮使,衣服臟了,我拿回去給您換一件吧?”
大牛想著他站出來,蕭鶴川說不定會看在他的麵子上不為難桑南枝,回頭等他氣消了,他再帶桑南枝去道歉也就是了。
沒想到蕭鶴川卻站著沒動,一抹眼神都沒給他,視線冷冷地看著桑南枝:“是她弄臟的。”
言下之意:她要負責到底。
大牛轉頭同情地看向桑南枝,微聳肩膀,示意他也沒法子了。
桑南枝本就對蕭鶴川有諸多不滿,此時見他這麼凶巴巴地看著自己,心裏更是氣得不行。
偏偏自己對麵站著的可是以殘忍凶暴著名的錦衣衛指揮使,就算是借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和蕭鶴川頂嘴。
她耷拉著腦袋上前,對蕭鶴川福了福身子:“都是我不小心,指揮使若是不嫌棄,就把這衣服脫下來,我幫您清理幹淨後,再給您送去。”
桑南枝是客套幾句,沒想到蕭鶴川直接將衣服脫了下來,遞給她:“清理幹淨後,送到我府上去。”
瞧著遞到自己的麵前的飛魚服,桑南枝是接也不行,不接也不行,臉色通紅,站在原地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指揮使讓你拿著你就快難著。”大牛慌忙接過去,遞給桑南枝。
他背對著蕭鶴川,不停地同桑南枝打眼色:“等你清理幹淨了來告訴我,我帶你去指揮使的府上。”
桑南枝心裏已經把蕭鶴川的祖宗都問候了一遍,嘴上卻不敢說,帶著勉強的笑意頷首:“是。”
看她接下衣服,蕭鶴川轉身走到小攤最裏麵的桌邊坐定。
大牛也快步跟了過去。
他一邊拉出長凳,一邊替桑南枝道歉:“指揮使,桑姑娘不是故意的,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蕭鶴川看都不看他,下巴點著旁邊的桌子:“你去那邊吃。”
“啊?”大牛疑惑。
轉眼見蕭鶴川刀子似得眼神盯著他,瞬間沒了聲音,垂頭喪氣地挪到隔壁的桌旁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