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看著寧王,心裏暗自納悶。
這個平日裏看起來狂妄自大的廢物,在朗誦起這首離別詩來,怎麼眉宇間竟帶著幾分傷感?
難不成是在懷念他那早早離世的母妃?
念完詩,寧王定定地望著南梔,眼神裏帶著幾分探究。
南梔沉吟片刻,開口道:"柳條如絲綠如煙,春風輕撫舞翩躚。誰將纖手剪新葉,二月春光巧匠天。"
寧王聽罷,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一直認為這女人是個草包,卻沒想到她竟然對答如此流暢。
而且詩句工整優美,實在出乎意料。
兩人你來我往,又對了好幾輪詩句。
寧王原本想要捉弄南梔的計劃徹底落空,心裏頗為沮喪,隻想快點結束這場無趣的遊戲。
南梔見狀,眼珠一轉,笑著說:"夫君,不如換個玩法如何?這回讓妾身出上聯,請夫君對下聯。"
寧王興致缺缺地點點頭,"你說吧。"
南梔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若是夫君對不上來,可有懲罰?"
寧王深深看了南梔一眼,微微頷首。
南梔笑得格外燦爛,"明日正是妾身回門的日子,若夫君輸了,就陪妾身一同回將軍府?"
"好。"寧王心想,他怎麼可能會輸?
南梔清了清嗓子,緩緩道出上聯:"一鄉二裏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六義,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
寧王聽完,頓時傻了眼。
這哪裏是詩詞造詣淺薄?這分明是學富五車!
他自幼便以詩才聞名,可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對出這樣一副對聯,恐怕也難以做到。
而她卻能隨口而出,仿佛毫不費力。
寧王甚至懷疑,南梔是不是存心報複,故意出了一個無解的對子。
"王妃,不妨說說你的對答如何?"
南梔嘴角微揚,帶著幾分得意,"十室九貧,湊得八兩七錢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寧王聽罷,麵色驟變。
他萬萬沒料到,沈南梔竟真能對出如此工整押韻的答案。
更讓他心中不快的是,這對子似乎含沙射影,暗指他品行不端。
"相公,這局是我贏了。"南梔輕聲提醒,笑靨如花,看似人畜無害。
寧王陰沉著臉,冷冷吩咐道:"平安,去準備回門禮。"
平安瞥見王爺那雙陰鬱的眼眸,心裏直歎氣:爺明明陰險腹黑,想用自己的強項對付王妃的弱點,誰知反倒栽了跟頭。
他輸給了個草包,此刻怕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吧!
甚至還搭上了回門禮。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哦。
平安正要抱起酒壇離開,寧王卻冷冷下令:"放下吧,王妃既贏了回門禮,本王自當好好慶賀。"
平安聽得目瞪口呆——
對自家王爺的狡詐心機,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果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遵命。"平安暗自為王妃捏了把汗,隨即退下。
寧王優雅地揭開酒壇蓋子,倒滿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向南梔。
南梔輕嗅了嗅,酒香濃鬱撲鼻,顯然是純度極高的烈酒。
南梔嘴角掛著笑,眼中卻毫無笑意。
這個蠢貨多半以為她是嬌生慣養的閨秀,不善飲烈酒。
這酒後勁十足,怕是要醉得不省人事!
她雖是叱吒風雲的雇傭兵之王,卻深諳酒桌上的處世之道。
保持清醒是她們這行的生存法則,而她的酒量更是聞名遐邇,至今無人能出其右。
"這第一杯,我敬王妃贏得回門禮的喜事。"寧王說罷,率先一飲而盡。
南梔輕抿一口,辛辣入喉,不由得輕輕吸氣。
寧王眼中寒光閃爍,暗自打量著這個不諳飲酒之道的女子。
南梔捏著鼻子,仰頭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好辣啊!"她連連扇著嘴,似乎十分不適。
寧王不為所動,又舉起第二杯。
"這杯酒,祝我們夫妻年年歲歲,如今日般和美。"
他的眼神中透著凜冽的寒意。
南梔看著他,不禁莞爾。
這人巴不得她早日升天,哪會真心祝願他們長相廝守?
她再次端起酒杯,捏鼻一口悶。
兩杯下肚,南梔麵不改色,笑靨如花,傲然望著寧王。
寧王見她笑得燦爛,心中暗自吃驚。
這個看似不善飲酒的草包,竟然天生有些酒量,不如再乘勝追擊。
"這第三杯嘛......"
寧王欲言又止,對著南梔說些違心的恭維話讓他渾身不自在。
南梔主動起身斟酒,"夫君,這第三杯,就祝咱們夫妻恩愛永恒。"
說著,她率先飲盡。
寧王嘴角微抽。
恩愛永恒?跟她?
他唇邊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
"這第四杯,祝夫君身體早日康複!"南梔明眸善睞,眼中閃爍著真摯的光芒。
寧王微微一愣,瞬間有些恍惚。
他的身體終究是要痊愈的,可這是個秘密。
她怎麼會無意中說中了?
寧王連灌五六杯烈酒,卻見南梔麵不改色,舉止如常,心中暗自納悶:這草包怎麼還不醉?
"夫君,要不要再來幾杯?"
南梔眼波流轉,笑容燦爛地看向那位鷹眼冷冽的男子。
寧王臉色一沉,冷冷道:"既然王妃興致正濃,本王自當奉陪到底。"
南梔眉眼彎彎,笑靨如花,美得讓人心醉。
他暗罵一聲,想灌醉她簡直是癡心妄想!
反倒是自己可能會醉倒,讓她有機會套出些不該說的話來。
南梔又給寧王斟滿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勸酒,直到酒壇見底。
"哎呀,夫君,酒喝完啦。"南梔撅起小嘴,一臉惋惜。
寧王眯著眼打量南梔,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
這草包居然千杯不醉?
這等烈酒,連他自己喝了十幾杯後都覺得胃裏燒得慌。
"沒想到王妃酒量如此了得。"寧王違心地稱讚道。
南梔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那是自然,我從小就能喝,號稱千杯不倒呢!"
寧王聽罷愣住了——這麼說來,他主動邀她對飲,豈不是自討苦吃?
寧王頓覺挫敗,仿佛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他最厭惡這種感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看來他對自己這位王妃了解得還遠遠不夠。
寧王瞥了眼空空如也的酒壇,不禁心疼起那珍藏多年的佳釀,就這麼被糟蹋了!
他開始後悔自己想整蠱南梔的決定,腸子都快悔青了。
"夫君,還要再喝點嗎?"南梔笑吟吟地問道。
寧王看著一臉得意的南梔,她的笑容仿佛在嘲笑這個失敗的對手。這讓寧王心中無名火起,恨不得給她個教訓。
"朕尚有公務在身,今日就此別過!"他語氣冷冽,不容置疑。
"妾身可要陪王爺回宮?"南梔殷勤地詢問,同時悄悄伸手試探著夜風的涼意。
她心中暗忖,飲酒後血脈賁張,若受涼風侵襲,恐怕會引起身體不適,實在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