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高考在即，妹妹借口租房備考，實際卻偷摸和小混混住在了一起。

我殺到現場時，她正穿著吊帶熱吻，還說這是網上很火的出租屋文學。

“姐，你不懂，在這間屋子裏我和他愛意瘋長，這就足夠了。”

我無奈報警，將妹妹押去高考。

我以為她成功考上大學會迷途知返，沒想到卻因此恨上我和父母，怪我們毀了她的人生追求和青春體驗。

而小混混出獄後，為了報仇，他找了幾個兄弟尾隨我......

再次睜眼，是妹妹手舞足蹈向我描述“出租屋文學”的樣子。

我強忍嫌惡，環顧著一貧如洗的房間，麵上卻微笑道：“挺好的，很有追求。”

1

隨著門打開，一股刺鼻的味道直衝腦門。

屋內，映入眼簾是兩個穿著清涼的一男一女擁在一起。說是白日宣淫也不為過。

女孩是我妹妹。

此刻，她正埋在黃毛的頸窩，不知碰到了何處，身體一陣激顫，碰倒了桌上的酒瓶。

“彭”地一聲，讓我回過神來，才驚覺這一切不是夢境。

我回到了剛發現妹妹和野男人同居的時候。

前世，因為朋友的一通電話，還在公司開會的我不顧一切地往外趕。

朋友說她在工廠調研，看到我妹妹和別的男生同進一間屋子。

“這種廠裏的出租屋條件差得很，人也很亂，你......”

“還是自己過去看看吧。”

朋友讓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我心說怎麼可能。

我妹妹宋雪，從小就是乖乖女的典範。

最近離高考就一周了，她說想要自己在外租房備考，才搬出去住的。

還沒兩天，朋友居然說看到妹妹和別人在廠房裏。

我隻當她是一時眼花看錯了。

雖然心裏不相信，腳上工夫一點沒慢。

直到我趕到工廠的群租房，推開門，看到妹妹隻穿著吊帶短裙和青年小子耳鬢廝磨的樣子。

我幾近昏厥，理智支撐著我立刻報警，將蓄意誘導的小混混抓走坐牢。

再強製地把妹妹帶回家。

為此我還辭了高薪工作，寸步不離地盯著妹妹。

不讓她再有不切實際的念想，也不讓她做傻事。

等高考那天，再親自把她送上考場。

還在她學習底子沒丟，最後考上了不錯的大學。

我以為這樣之後她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迷途知返，開啟自己人生的嶄新生活。

沒想到她卻因此恨上我。

“宋野！”她不再甜甜地喊我姐姐，而是直呼我的名字，“你滿意了？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

“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把我關在空調房裏寫題，隻會讓我覺得壓抑！而小凱帶我騎著改裝摩托撞碎的晚霞才是真實的生活！”

她扯著喉嚨把錄取通知書甩到我臉上。

“你根本就不懂！你用一張破紙就把我釘死在985的牢籠裏！是你！是你們毀了我！”

她大罵著讓我和父母去死的話，徹底與我們斷絕了關係。

而小混混隻在監獄裏待了三年。

出獄後，他懷著報複的心思，找了幾個人在巷子裏將我堵到角落。

“要怪...就怪你多管閑事......”

幾人邪惡地笑著，蜂湧上來撕碎我的衣服。

刺痛感在我每個身體部位傳遍，我絕望地咬牙威脅：“你們是在犯法！不怕坐牢嗎？”

他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罪魁禍首的陳凱笑得最為猖獗，他眼裏沒有再蹲監獄的恐懼，隻有報複的快感。

他們都是把監獄當家的亡命之徒，又怎麼會被我嚇唬到？

我慘然閉上眼睛。

“姐，你怎麼來了？”

妹妹宋雪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她急著找外套，臉上有幾分慌亂，而後又有恃無恐道，“姐，到底誰跟你說我在這裏的？我讓我男朋友去弄死他！”

妹妹頂著一張可愛純真的臉龐，卻說出這樣不堪入耳的話。

我實在想不通，她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染上這些惡習的。

不過，話說回來。

如果前世的我還會因為她的墮落而悲憤的話。

這一世，我隻覺得還不夠。

她墮落得還不夠。

既然溫室裏待久了想體驗新鮮事物，那我就讓你體驗個夠。

“你......”我正要開口，卻被打斷。

宋雪的眼睛亮得驚人，她見我沒有發怒的跡象，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了。

“姐，我跟你說，你看牆上的黴斑！像不像梵高的星空？半夜裏老鼠和蟑螂打架的聲音，比數學老師的催眠曲帶感一萬倍！”

她光著腳踩在茶幾上，裙擺飛揚，露出半截塗鴉紋身。

“在這間屋子裏我和唯一的他愛意瘋長，這他媽才是青春該有的樣子！”

“什麼高考！什麼重點班！我全都不稀罕！”

她說這是她向往已久的出租屋文學，讓她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姐，你該不會和爸媽那兩個老不死的一樣，理解不了這種超前的思想吧？”

宋雪鄙夷地看著我，一副早就能料到我會說什麼的樣子。

然而，並不如所料。

我像平時那樣寵溺地對她淺笑：“是嗎？我倒覺得，挺有追求的。”

2

我妹妹宋雪從小就聰明乖巧，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十分惹人憐愛。

對我這個姐姐，她就像我的跟屁蟲，走哪都要粘著我。

晚上睡覺，她會像一隻小貓那樣鑽進我懷裏。

香香的，軟軟的，像圓滾滾的小團子。

因此我無比嗬護愛惜她。

小時候因為家裏窮，我沒有完整的童年。

初中輟學打工，小小的我擔起了不該屬於自己的責任。

而對於妹妹，我傾注了很多心血，用盡心思去教育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好像這樣，我就能把小時候的自己再養一遍。

近幾年父母外出打工，很少和家裏聯係。

我擔起長姐如母的責任，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妹妹，無論她想要什麼我都會給她。

隻有一點，那就是，千萬不能被黃毛騙了。

這些年我都把她看得死死的，沒有讓她接觸到社會肮臟不堪的一麵。

而最近，因為要高考，妹妹向我提出要求。

“姐，我想搬出去自己住。”

“我覺得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複習會更投入。”

此時離高考僅一周的時間。

從小到大妹妹都乖巧懂事，從來沒有讓家裏操心過，這還是第一次鼓足勇氣似的來征求同意。

她神情又是那麼可愛和堅定。

我一時心軟，同意了讓她搬出去，還聯係很多人給她找了離學校近的出租房。

沒想到就是這一時的沒看住她，她就真的跟人跑了。

宋雪，你為什麼會覺得，外麵的世界會比家人的羽翼更美好呢？

遲早你會明白，所謂的對人生的追求，和青春的體驗，不過是虛無的幻想。

你會後悔離開家庭的庇護。

而到那時候，早就回不了頭了。

上一世妹妹惡狠狠說著“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當姐姐”的嘴臉與眼前她驚喜地笑臉重疊，

“姐，你說真的嗎？我就知道，你會理解我的！”

宋雪拉著身後的小混混站到我麵前：“姐，他叫陳凱，我男票，長得帥吧？我特別特別喜歡他！”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我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被多人強迫的慘烈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

“嗨咯，姐姐。”陳凱吹了聲口哨，眼神意味不明上下打量著我。

十惡不赦的惡魔就站在我麵前，我極力忍著想要衝上去撕碎他的衝動。

我看著宋雪，眸光漸冷：“以後，你不想學習就不學，不想高考也不用去。”

“想過什麼生活就過什麼生活，喜歡什麼出租屋文學還是小縣城文學都不要緊。”

她圓圓的眼睛睜得很大，滿是歡喜。

我繼續道：“而我也不會再管你了。”

聽到這話，宋雪怔忪一瞬。

看我神情嚴肅，意識到我不是開玩笑後，終於撕破臉，露出她藏匿已久的真實麵目。

“切，宋野，你當我還是受你牽製的那個小孩？你嚇唬誰呢？”

她翻了個白眼，露出譏嘲的笑，“你愛管不管，我男朋友會管我的！反正我也已經跟父母斷絕關係了，你們以後最好別再來多管閑事！”

“我會讓你們知道，沒有你們，我會過得更好！”

她說完之後，挑釁似的，直接在我麵前就攀上陳凱的肩膀。

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他們放肆歡笑的聲音。

宋雪的班主任打來電話，問為什麼兩天沒去學校了。

“宋雪姐姐，如果在家裏複習的話，也要事先和學校溝通一下，這麼不聲不響就不來學校算怎麼回事？”

班主任將我劈頭蓋臉一頓罵。

這些年，作為姐姐，我為她承受的一切也終將結束了。

“老師，不出意外的話，宋雪不參加高考。”

那邊愣了一下，在狂烈輸出之前，我補充道，“老師也可以去問問她自己的意見。”

但我相信，班主任如果打宋雪的電話去詢問，一定會後悔的。

前世，班主任就打過宋雪的電話。

結果就是臉都氣綠了，說他沒教過她這樣不學好的學生。

是我低聲下氣地央求，才勉強保住宋雪的學籍。

而這次，學校要是知道宋雪做出了這樣的事，沒有我，必會鐵麵無私地刪除她的學籍，免得給學校留下汙點。

果不其然。

晚上，我看見宋雪發了一條朋友圈：歐耶，擺脫了狗屁學校，還有沒畝的老師，終於把他們全都當麵罵了一頓。

配圖是學校給她下發的開除聲明，還有我給她打印好的，被撕碎的準考證。

我頓時心情舒暢。

宋雪，我的好妹妹，正迫不及待地準備好擁抱新生活。

卻不會知道，老破小的出租屋，未諳世事的經驗，以及身邊豬狗不如的男人，都會推她墜向地獄的深淵。

3

我回到公司。

關係好的同事湊上來打聽。

“哎宋野？你妹妹的事情處理好了？咋回事啊？”

“對啊，你不知道，你昨天走得這麼急，一聲不吭的，總監那兒也沒報備，我看那架勢，差點就要辭退你呢！”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讓我對自己的人生看得更透徹。

我的前半輩子，大好的青春時光，全都是為了我妹妹活的。

我做過各行各業的工作，清潔員服務員前台以及助理等，基本上都是臟活累活，工資也不高。

但是沒有學曆門檻。

當時初中畢業的我躲著打過很多黑工，像一葉小舟麵對著浩大的社會洪流，沒有家庭支持，漂泊無依。

那時候支撐我活下去的，是托舉妹妹的決心。

我們家已經有我一個輟學的肄業生了，我乖巧的妹妹絕對不能走我的老路。

於是我做各種活補貼家用和她的學費，受盡冷眼和侮辱也在所不惜。

就連現在這個還算體麵的工作，也是我熬了大半年一邊工作一邊自學才考證出來，勉強才摸得到一點設計行業的邊。

公司的設計總監Lina就是我的伯樂。

“你是有天賦的，但學得太晚，掌握的知識還沒有一個中專生多。”

於是我更加賣力地學習，耗費兩年心血才在公司站穩腳跟。

隻是上一世，想到妹妹的高考和前程，為了親自看住她，我輕易地就提出辭職。

來之不易的機會，就這樣在我的分心下消逝掉了。

那之後，我沒有再找到比這更好的工作。

新的社會裏更加看重學曆，我便又做回了起早貪黑的服務業老本行。

而妹妹，前途大好。

她一麵說著恨我，又一麵享受著名校畢業生身份為她帶去的福利。

全然不管我受到了陳凱的報複，還說我是“咎由自取”。

雙重壓力之下，我不得已抑鬱自殺。

現在，同事們的討論聲讓我恍如隔世。

深吸一口氣，我微微勾起唇角。

既然上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為什麼不為自己活一次呢？

等眾人的目光都投到我身上，焦急地等著我的回答時。

我才一字一句道：“放心吧，我以後一定會全身心投入工作，宋雪的事和我無關了。”

辦公室裏忽地安靜下來。

我以為是她們覺得我太過冷漠，自己的親妹妹，竟然說不管就不管了。

沒想到有人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

“小野，你早該這樣了！”

“就是，你隻是姐姐，又不是媽媽，沒必要這麼費心。”

“平時我看你那跟養女兒似的勁我就替你累的慌，我媽都沒這麼對我好過。”

......

就這樣，半個月過去，高考也結束了。

一切都相安無事。

生活裏沒有了宋雪，瑣事少了很多，工作也走上正軌。

我真的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這天下班時，同事忽然給我發來信息：

【我去宋野，我好像看到你妹了，就在我們公司樓下，是來找你的不？】

【你要不晚點再走，躲一躲她？】

躲？為什麼要躲？

對於她現在的生活狀態，我可是好奇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