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我隻有蔣依依一個朋友。
我叫張賣,一個從大山裏逃出來的賠錢貨,我出生的意義就是長大賣一個好價錢,給哥哥換彩禮。
我媽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傻子,我爸是一個瘸子,我哥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惡霸。
全村人都知道,我在家裏活的還不如隔壁那條看門狗。
所以村裏那些被哥哥欺負過的孩子們都霸淩我,排擠我,就連大人看到我,也要厭惡地朝我吐口水。
我膽怯而內向的熬到長大。
好不容易走進大學,為自己改名張麥,與同寢室的蔣依依熟絡起來。
哪怕我心裏知道她和我搞好關係隻是想利用我,我依然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友誼。
出院以後,我嘗試疏遠蔣依依。
可她的要求卻一天比一天多。
“麥麥,你去食堂打飯的時候,給我帶回來一份炒飯,少油少鹽不要蔥花,再打一份料足一點的湯。”
“路過代收點順便幫我把快遞取回來,再去超市提一箱純淨水。”
“今天檢查寢室衛生,廁所要仔細清理一遍,你早點回來收拾幹淨,如果要扣分就說今天你值日,別把我搭進去。”
原生家庭帶來的心理陰影,讓我不敢說任何反駁的話,隻能乖乖照做。
我托著高過頭頂的快遞堆,一手拎著兩人份的飯,一手惦著整箱純淨水,磕磕絆絆回到寢室。
剛準備短暫休息一下,耳邊突然響起蔣依依的驚聲尖叫。
“張麥,你是故意的吧!”
蔣依依直接把外賣盒丟到我的麵前,連湯帶水順著桌麵流到褲子上。
褲腿立刻被洇濕了一大片,滾燙的布料烙在我的皮膚上。
疼的我倒吸一口涼氣。
她滿臉不悅瞪著我,大聲質問道:“蛋花湯都灑了,讓我怎麼喝,你是豬投胎的吧?!”
“因為快遞太多,東西又沉,所以......”
“你的意思是怪我讓你拿快遞了?”
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算了,沒胃口吃你帶回來的豬食,借我點錢,我下午出去吃。”
“我已經沒有錢了。”
“你前幾次借的錢還沒有給我,最近買水買飯也都是我在墊錢,我還要寄給家裏......”
我還沒說完。
蔣依依指著我的鼻尖罵道:“你有錢住那麼久的院,卻沒有錢借給我,糊弄誰呢。”
“別跟我哭窮,要不是你多管閑事,我現在已經嫁給優質男,變成有錢人了,怎麼可能伸手管你借錢。”
“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借我點錢怎麼了,我又沒說不還。”
“等我釣到優質男,還你雙倍都行。”
“反正你明天還有兼職,先把錢拿出來,給我應急。”
蔣依依伸手搶走我的手機,把餘額裏僅剩的一百二十二塊錢全都轉到自己的微信裏,然後心滿意足離開寢室。
關門的瞬間,輕飄飄的話音順著門縫傳進來。
“別忘了把廁所打掃幹淨。”
我吸了吸鼻子,心裏沒由來一陣酸澀。
打開從食堂帶回來的飯,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那份也已經灑了,像廚餘垃圾一樣堆在塑料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