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孩子保住了,我也沒有癱瘓。
代價是我的四肢,正一點點萎縮,每動一下,都像有無數根針在紮。
我連餿飯冷菜都比旁人少,孩子已經九個多月了,肚子卻不怎麼大。
我去井邊打水。
手臂使不上力,一個趔趄,我重重摔在地上。
被冷水潑了一身,我凍得直發抖。
嬉笑聲從外頭傳來。
我從門縫中窺去,心口驟然一緊。
司瑾年正抱著蘇貴妃,坐在秋千上,溫柔繾綣。
那秋千,曾是他親手為我搭建。
他說過,此生此世,隻與我一人共享這方寸間的甜蜜。
此刻,他的承諾柔情,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心中刺痛難當,卻又莫名慶幸。
幸好,他看不見我這副樣子。
我正想爬起來,卻驀然對上司瑾年諷刺的眼。
我下意識地避開他鄙夷的目光,想要逃離。
越想快點起來,手腳越不聽使喚,在冰冷的地上反複撐起又摔倒。
比喪家之犬還要不堪。
蘇貴妃聲音嬌柔:“臣妾去幫幫姐姐。”
司瑾年冷哼:
“罪有應得,不必理會。”
他替蘇貴妃攏緊裘衣,牽手向晴。
我渾身破敗趴在凜冬中,落雪打白發。
閻羅殿上,眾人臉上皆是不忍。
日子在絕望中一天天過去。
沒過幾日,倭寇大舉來犯,邊境烽煙四起。
大周節節敗退,人心惶惶。
司瑾年不得不禦駕親征,才稍稍穩住民心。
深冬的勁風呼嘯,一隻信鴿被吹落在冷宮。
我解下它腿上的字條,隻看了一眼,臉色煞白。
“我要去找太後!”
廢太妃拉住我:“如今整個後宮都在蘇貴妃的掌控之下,你根本走不到太後寢宮。”
即便走到了,太後也未必肯見我。
戰亂一起,宮中守衛鬆懈許多。
我趁著夜色,避開巡邏的侍衛,逃出了皇宮。
司瑾年魂魄眉頭緊鎖。
他得到的消息,是我潛入禦書房,竊取軍情送往倭國。怎麼......我直接出宮了?”
閻羅殿中,百姓失聲驚呼:“她去的是西北糧馬道!”
“果然是叛國賊!”
“閻君,快讓她下油鍋!”
無數怨毒的目光投向我。
閻王麵無表情:“真相未明,爾等便急於定罪。一葉障目,就是你們的常態?”
眾人羞愧噤聲,卻依舊怒視著我。
畫麵中,我挺著九個多月的肚子,翻身上馬。
在天亮之前,我攔下了運糧車隊。
“還說不是她給軍糧下毒?”
“殺了她!為我大周將士報仇!”
“此等毒婦,就該千刀萬剮!”
司瑾年看著畫麵中的我,眼中第一次出現了罕見的慌亂。
他眼眸瞪大,朝我近乎透明的靈魂走來
“你要毀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