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回到季宅,待在寺廟裏要完成五件事隻能被動等待,他已經迫不及待要離開這個讓他惡心的家。
季父聲音肉眼可見的雀躍起來:“太好了,一言為定,等你磕完頭,爸爸立刻親自去接你回家。”
回家?回什麼家,隻怕那時,他要被人橫著抬進醫院。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他冷笑一聲,隻要能趕緊離開這些人,做什麼他都願意。
這身血肉,還清了也好。
短信很快回複過來:“太好了!不過您怎麼改變主意了,家裏人和未婚妻都同意了嗎?聽說您是繼承人,這件事開弓可沒有回頭箭。”
季焉洲麵無表情的回複:“我已經沒有家人了,更沒有未婚妻。”
當初他被蒙蔽,愛童佳愛的不可自拔,盡管她隻是個小助理,他還是不顧一切反抗父親,寧願不要繼承人的位置失去所有股權也要拒絕聯姻和她在一起。
他還記得那時季父工作忙,是年僅18歲的她又當爹又當媽無微不至的照顧缺愛又叛逆的他。
甚至他第一次性啟蒙都是童佳親自教他如何應對,也是在那次,季焉洲第一次春心萌動,當晚就夢到了童佳,又在第二天趁所有人還沒起床偷偷清洗了自己滿是汙漬的貼身衣物。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那日逃出寺廟去找她時她說的字字句句都如同刀刻一般深深印在他的心裏。
他不明白,那個把他放在心尖尖上愛的人,為什麼會因為一個都沒見過的陌生人而背叛他。
短信提示音把季焉洲拉回現實。
“好,十天後我會派人去機場接您,期待您的到來!”
看著短信內容,他終於又露出了笑容,他畢生的願望就是去非洲做公益事業,可礙於季父獨自一個人,童佳又一副離了他不能活的樣子,他才不得已放棄。
誰知,現在他失去了所有,卻能完成自己的願望。
“了卻前塵,重新開始。”他默念住持給他留下的勸告。“原來如此。”
刪除信息後,他把手機還給助理。
“少爺,季總的交代您也知道了,他那邊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開始。”
助理用鼻孔不屑的看著狼狽的季焉洲,眼裏的厭惡不加掩飾,如果不是他,他也沒必要到這深山老林裏值班,他巴不得他趕緊去死。
“明天。”季焉洲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的不像話。
原來讓一個從小無憂無慮的男孩瞬間長大這麼簡單,隻要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就好。
第二天天沒亮季焉洲就披著清晨的露珠出發了。
季焉洲站在山腳下看著一望無際的台階,心鈍鈍的疼。
不等他做好心理準備助理就在身後不耐煩的催促。
“開始吧,你能等,在外受苦的少爺可等不了。”
季焉洲落寞的低下頭邁開第一步。
上一個台階磕一個頭。
不到50個台階時,季焉洲的雙膝和額頭就已經滲出血來。
他突然想起兒時去參加祖祭時,每個人都要對著祖宗磕三個頭,隻有他是例外。
季父心疼他幼年喪母,給了他無與倫比的溺愛,從不讓他給任何人低頭下跪,哪怕是為季家打下江山的祖祖輩輩們也不能讓他跪下磕頭。
血液順著鼻梁滑下,模糊了他的雙眼。
本就紅腫不堪的膝蓋已經血肉模糊,每一次站起和跪下都在折損著膝蓋的壽命。
值得嗎?
他這樣問自己。
無疑是值得的。
因為季母是因他而死。
在那場車禍中,季母不顧一切的護住他,自己卻被破碎的車窗紮進心臟。
膝蓋和額頭上劇烈的疼痛都沒讓季焉洲落淚,想到季母,他突然不可自抑的流起淚來。
不知道如果母親知道自己是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而死會不會後悔。
到達第653個台階時,他突然感覺腹部傳來刀絞般的疼痛。
與此同時,一股猩甜湧上來順著他的嘴角滑下。
季焉洲痛的蜷縮在地上,身後監督的的助理不耐煩的用腳狠狠踹向他:“別裝,給我起來。”
失去意識他苦笑一聲,還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