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絮兒剛及笄,上門提親的人從村頭排至村尾。
我心疼絮兒年紀太小,又因提親之人多是要絮兒做妾,我哪裏肯舍得。
更有遊手好閑的紈絝衝我叫囂,若我不肯將絮兒嫁給他,他便派人砸爛我的攤子,搗毀我的農田。
我與絮兒不堪其擾,恰好遠出在外的夫君顧明安回到家,說托關係替絮兒在鬆鶴書院尋了份看管書閣的活計。
我十分欣喜,書院清淨,絮兒又識文斷字,管理書籍再適合不過了。
絮兒也對這份差事及其滿意。
她自幼愛書,出口成章。
有次顧明安歸家,看到絮兒做的詩句,目光沉沉看了許久。
顧明安說書庫活計簡單,月錢不多,但是管吃住。
我表示理解,月錢多少不要緊,主要絮兒開心便好。
顧明安又說鬆鶴書院與小河村遠隔百裏,日後難以相見。
我頓了頓,心裏酸澀不已。
我生平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鎮上,鬆鶴書院在州府,那是比縣城還遠的地方,坐馬車都得花上三日光景。
我抹去眼淚,啞著嗓子“噯”了聲,扭頭匆匆去了銀鋪,花了幾乎所有積蓄替她打了枚銀簪。
女兒要遠行,總要件像樣的首飾,萬不可讓人輕看了去。
絮兒出門前一日,我們難得一家人一起吃了頓飯。
那日橘紅的霞光彌漫天際,倦鳥掠過山林。
絮兒笑著對我說:“娘,待我攢了銀兩便接你去州府,我們一起去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