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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夫君薛棱全族被滅這天,我卻轉身嫁給了他的仇人,做了魔妃。

薛棱爬出死人堆,捏碎了我們的定情信物。

他流下兩行血淚,歇斯底裏的咆哮:

“趙憐!你我形同此燈,日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必定找你索命,將你扒皮抽筋!”

百年後,薛棱習得神功,領兵攻破魔族。

拿下魔族的頭等大事,就是找我複仇。

為了尋我,他將魔宮翻了個底朝天。

可他不知道,我就七零八碎的躺在他每日都要踏過的山河圖裏。

......

“姑娘,薛少主馬上就要攻入魔宮,你堅持住,他馬上就來救你了......”

楊柳哽咽著,一遍遍的勸說我。

可我明白,我撐不住了。

被砍掉的四肢包紮後,還在滲血。

身上血肉模糊,原本白皙嫩滑的皮被人活剝了下來。

潰爛更是如糜爛之花,盛開在身上的一些角落,腐爛生蛆。

楊柳哭的雙眼紅腫,見我渾身顫抖,她有些手足無措。

想要觸碰,卻又無從下手。

我的殘軀上,沒有一塊好地方,全都是模糊的血肉。

呼吸也漸漸放緩,眼皮也是愈發的沉重。

每次睜開眼的時候,都是廢了極大的力氣。

我快死了。

楊柳極力地想要壓製住哭聲,越是這樣,越是悲痛。

她最終沒忍住,趴在我床邊放聲大哭,

“姑娘,薛少主馬上就要來了,你不能死,你要親口告訴他......”

在魔宮裏,隻有楊柳會這麼喊我。

一開始,他們總是喊我賤人,狐狸精,蛇蠍。

後來,薛棱強大起來,尋找魔族複仇。

他們就喊我瘟神,禍害......

沒人記得,我本該是薛棱的妻子。

我與薛棱兩小無猜,他說過要與我攜手此生,寵我愛我一輩子。

至死不渝。

我努力的想要抬起眼皮,卻發現實在是精疲力竭,眼皮也不聽使喚。

說話起來,輕的宛如喃喃自語:“我撐不到了,我好想見他......一麵就好......”

光是說起他,淚水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能支撐我活到現在的,就是為了能再見他最後一麵。

楊柳激動落淚,“姑娘,你等著,我馬上去想辦法,你一定等著我們,馬上就能見到了......”

她臨走的時候,說了許多這樣的話,給予了我不少希望。

我明白,她是為了激發我的求生欲,讓我再多撐一段時間。

我口中苦澀難言,眼裏的淚水沒有斷過。

如今正值戰亂,宮內宮外都亂的很,她想要溜出去不是難事。

但她在魔族找了許久,都沒有打聽到薛棱的蹤跡。

在往外去,她哪怕是找到了薛棱,也是有去無回了。

過了沒多久,楊柳就回來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我跟前,“我無能,沒能找到薛少主,但他們都說,薛少主馬上就會打過來的。”

“我求你,再等等......”

哪怕早知道如此,我心中還是難掩失落。

這亂世,身在魔族,想要見到敵軍首領,哪裏這麼簡單。

楊柳還在哭,本來還沒消腫的眼更腫了。

她跟著我吃了不少苦,膝蓋上還有傷呢,就這麼跪在地上,滿臉都是愧疚。

“起來吧,以後也別哭了。我知道,我見不到他了。”

我想擦去她的眼淚,卻恍惚意識到,自己沒手了。

看她還在淚流不止,我安慰道:“見不到,也是好的。”

我如今的模樣,太醜陋了。

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心中也有私心。

此時此刻死了,薛棱記憶中的模樣都是我的曾經。

更何況,他恨我入骨,必定不願意見我了。

當初,是我害得他全族被滅,那可是五百多條人命啊。

他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一定也在想,手刃我,報血海深仇吧。

如此安慰自己,卻難免心頭遺憾微消。

也還好,不多,僅一些而已。

我疲憊閉上眼,“楊柳,我想看看玲瓏燈。”

楊柳胡亂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就在屋子裏翻找起來。

找了一小會兒,她激動的抱著破碎的玲瓏燈走了過來,“姑娘,您看。”

我強撐著最後一絲精神,注視著這盞破碎的玲瓏燈。

玲瓏燈的琉璃燈罩已經破碎,蓮花座也被損壞,完好的花瓣隻剩下兩片。

隻有刻在蠟燭上的名字還完好無損。

這玲瓏燈是一對的。

是我們定情時,互贈的信物。

隻是薛棱的那盞,被他用法術化成齏粉。

他咆哮著,要將我扒皮抽筋!

我不怨他。

隻是心疼他從屍體堆裏爬出來,那些都是他的族人,他的家人......

注視著這盞玲瓏燈,好似看見年少的薛棱提著他的那盞跑來找我。

他說:“憐兒,我來接你回家......”

我忍不住笑了。

可我耳畔傳來的,卻是楊柳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身已死,魂魄卻沒有消散。

而是留在了楊柳身邊。

許是還有執念沒有消除。

楊柳恍惚的抱著玲瓏燈,哭出了兩行血淚。

“姑娘,我一定會讓你見到薛少主的。”

話音剛落,她就被一道力量掀翻。

瘋癲的魔君大笑著走了過來,他一來,周身的靈力翻湧,恨不得將周圍的一切掀翻。

其實他這是在給我示威。

令我臣服。

世間傳聞,娶我者,可得三界。

這也是魔君不惜一切要搶奪我的原因。

隻是他占有我後,並沒有得到我的心。

更沒有得到我的臣服。

魔君哪裏吃過這樣的虧,他不遺餘力的折磨我,試圖用強權和懲罰來讓我臣服。

每次來的時候,他勢必要讓我弄得一身傷,狠狠折辱我一番才肯罷休。

楊柳吃力地從地上爬起,擋在了我跟前,“不準,你再碰她......”

話音未落,她再次被魔君掀翻。

此時此刻的魔族內外已經亂成一團。

他身為魔君,不去抵抗外敵,竟然跑來找我。

“趙憐,隻要你跟我服軟,我就會原諒你,你就會是我最寵愛的魔妃。”

“你何苦來呢,為了一個要取你性命的男人,吃這麼多的苦頭。”

他看著躺在床上血肉模糊的我,皺起眉頭。

“趙憐,你又在裝死?!看來我對你還是太心軟了,你再不起來,就真的死了。”

楊柳紅著眼睛,眼中裝滿了恨意,“姑娘被你折磨死了!你一定會為我家姑娘償命的!”

“薛少主,薛少主一定會要了你的狗命!”

魔君壓根就不信楊柳說的話。

他探了探我的鼻息,良久,他才大笑起來,“死了,死了也好,我的山河圖,馬上就要完成了!”

“我!才是三界唯一的主人!”

他將我的屍體打包帶走。

楊柳起身就要阻攔。

“放下我家姑娘......”

但她哪裏是魔君的對手。

不過一招,她就口吐鮮血,被打倒在地,暈了過去。

我緊張不已,想要扶起楊柳,身體卻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我恨得咬牙切齒,隻能看著他將我的屍體帶走。

他邊走,還在笑:“薛棱,這份大禮,你一定會喜歡的。”

數日後。

薛棱的人馬攻入了魔族的魔宮。

魔君瘋癲,做事傷天害理,早就失了民心。

所以薛棱拿下魔宮,並沒有太費力氣。

巍峨的大殿上,薛棱的長劍抵住了魔君的咽喉。

“趙憐在哪兒?”

魔君不慌,反而大笑,“你費盡心機攻下魔族,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嗎?”

“你喜歡她,她可不喜歡你啊,你一失勢,她馬上就投入我的懷抱。”

薛棱麵色鐵青,劍尖離他的咽喉更近了一分,他的肌膚已經滲出血珠。

“真不知道她怎麼看得上你這個廢物!”

魔君舔著嘴唇,“那自然是我床上功夫了得,能讓她欲仙欲死咯。”

我突然一陣惡心,站在一旁幹嘔了起來。

原來都成了魂魄,也是會惡心反胃的。

薛棱一腳踹飛了魔君,正好滾在了山河圖上。

他緩緩走來,踩在山河圖上,一步一步,走到魔君的跟前,踩著他的腦袋。

“趙憐在哪兒?我送你們一起做一對鬼鴛鴦。”

我的魂魄跟隨著他,迫切的想要與他解釋。

可我說的話,他一個字也聽不見。

眼看著魔君就要死在薛棱的手下,一旁的唐夢月握住了他青筋暴起的手。

“薛郎,世人皆知他寵趙憐入骨,為了趙憐,他都不知殺了多少無辜之人。所有的金銀珠寶,都是往趙憐跟前送的。”

“魔族兵敗,他肯定把人藏起來了,不知道在哪個地方享受榮華富貴呢。”

魔君猖狂的笑著,“對啊,本王那麼寵愛趙憐,她是本王的寵妃,你找本王的寵妃作甚?”

薛棱的臉黑得比硯台上的墨還要濃鬱上幾分。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蹦出來,“當然是把她千刀萬剮,為我全族償命!”

我自嘲的笑了。

笑得有些恍惚。

薛棱,你不必如此了。

因為我早就被人千刀萬剮了。

此時此刻,你就踩在我的屍骨上。

隻是你認不得。

魔君眷戀的看著身下的山河圖,滿是不舍的撫摸著,

“薛棱,你看看這個山河圖,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

“每次上朝,我踏過這山河圖,就像是將三界的大好河山都收入囊中。”

“薛棱,你要試試看嗎?”

眾人都看了過去,唯有君王,才能踏山河圖。

坐上龍椅,更是天下之主。

如今魔族已經拿下,從這裏踏過去,坐上龍椅,就是名正言順的魔族之主。

薛棱側頭看了幾眼山河圖,在山河圖上走了幾步。

他的鞋底上還有血汙,在山河圖上踩出一個個殘缺的血鞋印。

看著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他用腳底細細摩挲,“這山河圖,還真是別具一格。”

我笑了。

這山河圖,融進我的肉身。

自然別具一格。

薛棱提著劍,在皇宮裏到處找我,唐夢月跟在他身側。

時不時惋惜我們之間的情誼,若非我嫌貧愛富,也不至於薛棱全族被滅。

還說我們本該是一段良緣。

她口中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深深地刺激薛棱。

薛棱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她嘴角的笑意就越來越深。

到了我的寢宮,他們見整個宮殿都是用玉石金銀做成的。

連宮裏的樹木花草,都是用奇珍異寶做成的。

唐夢月驚歎一聲:“不愧是魔君的寵妃,還真是極致奢靡啊。”

薛棱的恨更深了,他咬著牙:“用我全族性命換來的,她可真是會享受。”

是啊。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魔君寵愛趙憐,願意為她搜羅天下奇珍異寶,用無數的珠寶來堆成這座宮殿。

甚至為了她,殺了足足百餘無辜之人。

而她的寵愛,是用薛棱全族五百多條人命換來的。

世人唾棄她,辱罵她,魔君卻寵她愛她。

誰敢說趙憐一句壞話,他就會讓人把他做成肉餡。

“趙憐!趙憐你給我滾出來!”

薛棱渾身殺氣騰騰,提著劍就衝了進去。

楊柳聽見動靜,緩緩走了出去。

我忽然緊張不已,生怕楊柳說出我的不堪與醜態。

薛棱的長劍對準了楊柳,“趙淩呢?藏到哪裏去了?藏到哪裏也沒用,她害死我全族,我尋遍天涯海角也會找她索命!”

我看著他眼中的恨意。

瞬間心如刀絞。

我們兩小無猜,長大後更是兩情相悅。

他的全族,不說全部,我也至少認識一半。

他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他的父母疼愛我,他的妹妹喜歡和我一起玩。

還有好些人,他們都打趣我,說將來我也是薛家的一份子。

他們等我長大,可我長大後,卻成了魔君的寵妃。

在我入宮的那一晚,他們也全都死於非命。

楊柳眼眶通紅,心裏為我委屈極了。

顫巍巍地拿出了那盞破損的玲瓏燈,“薛少主,這是你們的燈......”

這盞燈,陪伴了我百年。

若是沒有它,我撐不到這百年。

後來,這成了我的遺物。

楊柳在魔宮的這些夜裏,都是抱著這盞燈入睡。

如今燈回到了薛棱的身邊,也算是我們最後一場相見。

我也能如願以償。

薛棱舉劍將玲瓏燈劈碎,他眼中的怒火都帶著恨。

“別在我跟前玩這種把戲,以為這破東西能保住她的性命嗎?!做夢!”

“我能毀了我那盞,也就能毀掉她這盞。告訴我,趙憐在哪兒?!”

楊柳哽咽著,“姑娘,死了......”

下一刻,薛棱就抓住了她的脖子,“還敢說謊?!這麼忠心護主,她還不是一出事就把你撇下了!”

“姑娘真的死了,薛少主,其實當年的事情,不是姑娘要做的......”

唐夢月的眼神瞬間慌亂起來,“薛郎,這丫頭肯定是要為趙憐開脫了,都是趙憐的人,殺了她也不冤枉。”

“她既然這麼護住,也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薛棱一聽,手上的力氣都加重了。

楊柳的臉色都漲得發紫。

我的身體從薛棱的身上一次次穿過,試圖讓他停手。

“薛少主,你誤會我家姑娘了......”

她拚盡全力說出的一句話,卻不是為了求饒,也是要幫我解釋。

可下一秒,長劍就貫穿了她的胸膛。

楊柳睜大了眼,她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但頭一低,再沒了呼吸。

薛棱回頭看著舉劍的唐夢月,“你殺了她,我怎麼找趙憐?”

唐夢月低著頭,緊張的說著:“我......我也是氣糊塗了,這丫頭跟著趙憐,肯定也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我才......”

好在,薛棱沒有跟她一般計較。

他嫌惡地將楊柳的屍體丟在一旁,眼神冰冷的,在宮殿到處搜查。

可始終沒有找到我的痕跡。

隻有那一灘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因為常年如此,已經滲透了玉石地板。

再多的水,也洗不去的汙漬。

他愣在原地,看了一小會兒。

“薛郎,沒有找到,她應該不在這裏......”

唐夢月喚了一聲,薛棱這才回過神來。

抬起腳步離開此間。

隻是路過玲瓏燈碎片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唐夢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神掠過一絲狠辣。

“薛郎,我們走吧。”

薛棱走了兩步,卻還是回頭,將地上的碎片都撿了起來。

“薛郎!趙憐都這麼對你了,你是對她還餘情未了嗎?你想想五百多條人命,你真的能安心嗎?!”

唐夢月的話,讓薛棱呼吸一滯。

他的臉色也更加的冰冷。

“薛郎,我是為你好,她把你害成這樣,你就不該對她心軟。”

話音剛落,薛棱手中一團靈氣,將碎片變成了齏粉。

風一吹,就散了。

我看著這些齏粉穿過我的身體,心也疼到了一定的極點。

我回頭看著楊柳的屍體,痛苦到麻木了。

楊柳就這麼死了。

是我害死了她。

她能在魔君的手裏活下來,卻死在了唐夢月的手上。

不過是,為我說幾句話而已。

唐夢月不是薛家人,和薛棱其實也沒什麼多麼深厚的關係。

隻是我們成婚之前,薛家從路邊上撿來的女子。

她當時身負重傷,是薛家不遺餘力地救她回來。

之後就留在了薛家,成為了薛家的一份子。

因她孤苦無依,又身負重傷,薛棱對她多加照顧。

有時候,還會將我的東西給她用。

我沒有的,也會先送她跟前去。

當時我不覺得有什麼,隻是覺得她可憐,放任薛棱這麼做了。

唐夢月身子弱,就總纏著薛棱照顧她。

有時候,我也會吃味。

薛棱就會抱著我,“我隻是可憐她,但我心中隻愛你。”

可如今,這些話我是再也聽不見了。

瞧著她的模樣,也是要當女主人了。

我苦笑不已,靈魂卻不自主的跟上了薛棱。

薛棱興師動眾地找了我大半天,幾乎將整個魔宮都翻了過來。

但始終沒有線索。

“少主!”

他的手下跑了過來。

薛棱走過山河圖,“找到他了?”

手下搖頭,“不是,是魔君要自盡,少主要過去看看嗎?”

薛棱冷笑一聲:“他想死,沒那麼容易。”

他抬起腳就要走,忽然被山峰絆了一下。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卻看見山峰上的一點紅。

薛棱呼吸一滯,彎下身仔細看了看。

山峰雪白,上麵的一點紅,就像是雪地裏盛開的一點紅梅。

他忽然心頭一抽,莫名的有些不安。

曾幾何時,我靠在他的懷裏。

衣領鬆開一些,看見了鎖骨上的一顆紅痣。

青澀的少年急忙撇開眼神,紅透了整張臉。

他的指尖顫抖著撫摸上去,眼神難以置信,

“趙憐......”

“薛郎!”

唐夢月故意大聲打斷了薛棱的思緒。

“薛郎,魔君自爆了,吐血不止,估計沒多少時間了。”

薛棱急忙起身,“不行,他還不能死,還沒說趙憐在哪兒。”

他離開後,唐夢月並沒有跟上。

而是嫌惡的看著腳底下的那顆紅痣。

“你活該,真是惡心。”

她拿出長劍,狠狠地劃破了上麵的紅痣。

我隻能看著。

心中不免有些驚訝。

他們都不知道山河圖是用我的肉身做的。

為什麼唐夢月會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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