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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像太重,我費了很大功夫才將它搬進臥室。
坐在床沿邊,拿著畫筆一點一點將泥像的輪廓描繪出來。
其實心裏很難受,陳冬冬是我兒時最要好的朋友。
他很優秀,不論成績還是外在。
而且剛剛才考上心儀的大學,就等著九月份入學。
他應該有一個很好的前程才是,怎麼會突然失足呢?
想到明明就在前幾日才見過他,就這麼幾天的時間便天人永隔了。
心裏莫名堵得慌。
等將所有顏色上完,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我實在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正準備躺在床上入睡。
哪想到晚上那種恐怖的歎息聲再一次響起。
我連忙坐直了身子,環顧四周什麼都沒有。
額頭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安慰自己,一定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才會出現幻覺。
漸漸地,我又沉沉睡了過去。
奇怪的是,在夢裏我竟然夢見了陳東東。
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雙眼空洞站在我麵前。
地上是一灘怎麼都不會幹涸的水漬。
我很害怕,連連後退,他又驚慌失措奔向我。
生前我並沒有和他發生過衝突和矛盾,怎麼變成鬼了倒不放過我呢?
他將我逼向一個水池邊,突然滿臉憂慮的告訴我。
“周悅,你別怕,我不會害你,其實我沒死。”
我捂住雙眼,連連搖頭。
“我親眼看見你的屍體,怎麼可能沒死?冤有頭債有主,你幹嘛要來找我?”
“是不是嫌我給你捏的泥人太醜了?那我重新給你捏好看一點好不好?”
陳東東突然莞爾一笑,直接上前拉著我手。
我死命掙紮,可怎麼都無法掙脫,我想大叫,卻發現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隻能任由他將我拉到後山的樹林。
等我再反應過來時,陳冬冬已經不見了蹤影。
出現在我眼前的竟是他的墓碑。
我明明是想離開,可手像是不聽使喚,竟然蹲下身一點一點將墳墓上的泥土刨開。
雙手滲出鮮血,我依舊麻木地重複著挖土的動作,直到看見最低端的棺槨,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緩緩將棺蓋打開。
就在打開的瞬間,我突然被嚇醒,整個人直接從床上驚了起來。
因為那棺槨裏什麼也沒有,空空的。
心跳聲似乎要衝破皮膚,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呢?
難道是陳冬冬特意給我托的夢?我鬼使神差朝泥人走去。
顫抖著將手放在泥人臉上,一定是我的錯覺,泥人的臉怎麼會有溫度?
我又將手緩緩下移,觸碰到心臟的位置。
竟和剛剛的感覺一樣,泥人心臟處竟發出微弱的心跳聲。
我終於忍不住,拿來手套準備將泥土刨開。
就在雙手觸及泥人時,爸爸突然出現在門口。
“周悅,你在幹嘛?你不知道陳家馬上就要泥像了嗎?”
“快給他們送去。”
我咬住嘴唇,將手套取下,還是打算將剛剛發生的一切告訴他。
“爸,我感覺這泥人是活的,你就讓我看看吧。”
這似乎是我記憶中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爸爸大發雷霆。
他快步上前,將我雙手禁錮住,隨後不顧我反抗將我拉出屋外。
“我看你是瘋了,這泥人怎麼可能是活的?再給我疑神疑鬼小心我將你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