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我媽是個瘋子。

她借口請全村人吃席，毒死了所有人。

為了活命，我藏在鹹菜缸裏。

透過裂縫，我看到我媽殺紅的雙眼。

她拿著菜刀向我走來:“差點忘了，這還有一個。”

1

我媽是個瘋子。

從小，我就聽我爸就這麼說。

村裏人也這麼說:

“李狗剩的媳婦是個瘋子。”

我爸對我媽不好。

輕則對我媽出口成臟，各種汙言穢語，從來都不重複。

我無法想象，我爹一個文盲，是從哪裏學來那麼多罵人的話?

重則，我爸便動手打罵。

皮帶，鞭子，雞毛撣，甚至是路邊的石塊，樹枝，都可以是他打人的工具。

我爸最喜歡打我媽。

因為我媽從來不還手。

可我媽終究是人，她生了兩條腿，就注定她無法一輩子困在這座大山裏。

於是，在我媽出逃大山第九十九次後，便又被抓回來了。

2

我媽是被村裏的李長生帶回來的。

我們這個小山村，人口不多，多少都是沾親帶故的。

按照輩分，我得喊他一聲“二叔”。

李長生是在河邊看到我媽的。

我媽見了李長生，就像老鼠見了貓，拔腿就要跑。

可我媽一個常年圈在家裏的婦女，怎麼能跑得過一個大男人?

於是我媽剛跑出十幾米，就被李長生捆著帶回來了。

3

我媽見了我爸，沒有再跑，我爸氣得掀翻了飯桌，滾燙的粥灑在我的臉上，我頓時尖叫起來。

但是我爹顧不上我了，他從來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我媽也顧不上我，她現在自身難保。

我媽習慣性地蹲下，雙手抱頭，呈一個保護的姿態。

我爹習慣性地衝進柴房，找了幾件趁手的工具。

我爹又要開始揍我媽了。

屋外的村民聽到裏麵的動靜，也沒過問，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李狗剩又開始打他媳婦了。”

旁邊的婦女動了惻隱之心，卻也是附和一句:“真是的，小花那麼一個大學生，給他生了姑娘，他也不知道珍惜，還成天打。”

男人趕緊讓她少說兩句:“別說了，小花啊，這都是她的命。”

他們說的，我都聽到了。

但是我不明白，什麼叫“大學生”?

村裏的人大概也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