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紀念日,我買了兩個時光膠囊。
我和李若曦將關於對方的紀念物放入其中。
約定在五十年之後打開。
期間誰不能偷看對方放了什麼。
“等咱們老了,再一起打開。”
李若曦沒有回答,隻是看著時光膠囊傻傻的笑。
次日,負責保管膠囊的公司打來電話。
“因為員工失誤,您送來的時光膠囊受損。”
“請您抽空來看一下內部物品是否損壞。”
員工說被摔壞的是李若曦的膠囊。
可裏麵的東西我一個都沒見過。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我妻子的東西。”
經理檢查後確認無誤,這正是李若曦的膠囊。
我開始仔細翻開,看見了那個刺眼的名字。
她的初戀白月光:蕭遠。
原來,李若曦的未來裏,
從未為我準備半點位置。
1、
又是蕭遠。
自從他回國那天起,李若曦就像變了一個人。
起初隻是她手機裏突然多出來的合照。
後來是她衣櫃裏多出的男士圍巾。
上個月她開始頻繁加班我才後知後覺。
那個曾被她藏在日記裏的白月光。
正一點點擠走我在她生命裏的位置。
我本以為這隻是李若曦的新鮮感作祟,想要彌補當年的遺憾。
所以我才想出時光膠囊這個主意,提醒她我才是要陪她走過一生的人。
也能重新回顧我們一路走來的不容易。
我本以為這些具象的記憶碎片,能讓她想起陪伴兩個字的重量。
我麻木地倒出裏麵的物件。
昨天我還在膠囊公司抱怨,為什麼不買加大號的。
我想放進去的東西太多了。
婚禮西裝上她親手為我戴上的袖扣、我們第一次旅行時撿的貝殼......
那些塞滿紙箱的珍貴回憶,最終隻勉強塞進半盒.
我還笑著對她說:“等五十年後打開,你別被感動到掉眼淚。”
她當時低頭玩著手機,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指尖飛快劃過屏幕,或許那時正在回蕭遠的消息。
膠囊底部還躺著張便簽,是她的字跡,卻不是寫給我的。
“致五十年後的自己:不管蕭遠是否還在身邊,記得告訴他,你是我此生的唯一。”
我把那張便簽撕成碎片。
隨後將所有東西胡亂塞回破損的膠囊,抱著兩個盒子衝出保管公司。
本想向李若曦問個清楚,可家裏空蕩蕩的。
我給李若曦打了五個電話,聽筒裏始終是機械的播報。
就在這時,李若曦閨蜜的朋友圈紅點突然更新。
九宮格圖片中央,李若曦正將一印著法拉利車標的禮盒遞給蕭遠。
她送給蕭遠一輛跑車。
閨蜜的配文帶著雀躍:“終於等到這一天!我家若曦給她的白月光補送遲到十年的成年禮!”
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隻是我不願相信。
從大學時期,李若曦和蕭遠就是公認的神仙眷侶。
若不是畢業的時候,蕭遠和一個有錢的富婆一起出國,傷透了李若曦的心。
不然,我可能永遠也沒機會和她在一起。
她的閨蜜始終將我視為拆散他們的惡毒第三者。
可明明我才是她的合法丈夫。
她經常深夜不歸,我擔心她的安全,便經常打電話去查崗。
她的閨蜜們覺得我掃興,說我是個沒安全感的舔狗,不像個男人。
因為我在李若曦的公司上班,她們說我是個吃軟飯的。
每次我跨過半個城市接李若曦回家。
都要承受她閨蜜朋友鄙夷的眼神,刺耳的嘲笑。
那些人對我的蔑視幾乎不加任何掩飾。
可李若曦從沒幫我說過一句話。
明明她知道。
若非當初我帶著全部身家拚了命的幫李家渡過難關。
李氏早就破產了。
我找出李若曦的微信,手指在對話框裏敲出又刪除。
最終隻留下幹巴巴的兩句:
“你是不是和蕭遠在一起?”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非得整天黏著?”
客廳的燈光慘白,我踢開腳邊的時光膠囊。
李若曦的日記本從破損的外殼裏滑出來。
2、
我撿起日記本時,翻開的那頁恰好是她的告白:
“蕭遠,我等了你十年,這次不會再讓你走了。”
玄關處突然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
李若曦推門進來,看見我手裏的日記本和腳邊裂開的時光膠囊,臉色瞬間煞白。
“你在幹什麼?”她衝過來想搶,包帶甩在我手臂上發出脆響,
“顧沉,你偷看我的膠囊?”
“是公司打電話說損壞了,我才......”
“你說謊!”她打斷我,“你就是不信任我!為什麼要破壞我們的約定?”
她蹲下身檢查膠囊裏的所有物品。
“我們的膠囊?”我笑了,
“李若曦,為什麼裏麵全是蕭遠的東西?”
她猛地抬頭,“你果然看了!”
“我嫁給你這麼多年,難道還需要用這些形式證明什麼?蕭遠隻是我的......”
“隻是朋友?”我接過話頭,想起上周她加班晚歸時,頸間若隱若現的紅痕,
“你對朋友可真好。”
李若曦的嘴唇哆嗦著,眼神躲閃地落在日記本上。
“那是......那是我大學時的遺憾,”
她突然拔高音量,
“顧沉,你能不能大度一點?我們都結婚了,你還計較這些幹什麼?”
她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膠囊裏的東西。
見我沉默,她的動作頓住了,背對著我站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再說話。
“對不起,”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我明天就去買個新的時光膠囊,這次隻放關於我們的回憶,好不好?”
我不想再跟她大吵大鬧,點了點頭。
“好。”
李若曦眼中劃過一絲驚詫,欲言又止。
“你早點休息。”
說完,她起身往裏屋走去。
無所謂,我已經決定要離開了。
次日清晨我便走進公司時,往常這個點我還在廚房變著花樣給李若曦做早飯。
“顧哥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隔壁工位的小王湊過來,壓低聲音,
“你聽說沒?總監的位置定了蕭遠,就那個天天來接李總的白襯衫帥哥。”
我打開電腦的手頓了頓。
上周例會上,李若曦還拍著我的肩說:
“這個項目做好了,總監位置優先考慮你。”
下班後,李若曦才坐到我身邊
“今天怎麼不叫我一起走?”
“我早上餓壞了,你怎麼走那麼急呀?”
我麵無表情地回答“有事。”
“肯定是最近太累了。”
她從隨身包裏掏出個絲絨盒子,
“給你準備了禮物,上次生日忘了,這次補上。”
“什麼禮物?”
“你猜?”
她賣著關子,打開盒蓋突然僵住,“奇怪,”
她翻遍了包內側的口袋,“怎麼不見了?”
她轉頭看我,眼神躲閃:
“可能......可能在我另一件大衣口袋裏,我記錯了。”
她把空盒子塞回包裏,聲音越說越小,
“下次補給你,好不好?”
看盒子的樣子,應該是一塊手表。
我想起昨天那張照片裏,蕭遠手腕上正帶著一款。
原來連我盼了半個月的生日禮物。
在她心裏都隻是隨時能轉送給別人的物件。
我笑了出來:“不用了,手表我有。”
“顧沉......”她突然抱住我的胳膊,
“你別生氣,可能是丟了,我明天就去店裏再買一塊。”
我輕輕推開她的手,“我沒生氣,就是手頭事多,你先回去吧。”
她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輕輕嗯了一聲便離開了。
忙完手裏最後一點工作,我給人事主管發去了辭職信。
3、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
我都著重在處理離婚協議的細節。
跟李若曦沒有太多的交集。
她的生活重心也一直在蕭遠身上,可能連我辭職了都不知道。
我打印好離婚協議書,準備明天一早就向李若曦提出離婚。
李若曦卻在這時破天荒地給我打來一個電話,
“後天我爸的生日聚會你不要遲到。”
“記得準備一份禮物,不要給我丟臉。”
我確實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兩天後,我如約而至,踏入了李家府邸。
迎接我的,是李家眾人的冷漠與輕視。
“顧沉,你可算來了,正好花園的草該剪了,趕緊去吧。”
“還磨蹭什麼,真把自己當客人了?”
曾經,為了李若曦。
我極力爭取她的家人的認可。
低三下四,如同家仆般被隨意差遣,卻從不曾有過半句怨言。
也因此,就連李家的園丁和管家都對我頤指氣使,隨意支使。
此刻,我無心與他們周旋,徑直向屋內走去。
客廳的主沙發上,李若曦和蕭遠正圍著李老爺子獻殷勤。
“李叔叔,您一直念叨的那幅古畫。”
“我已經托人從國外拍回來了,過幾天就給您送過來。”
“那幅古畫,多少人夢寐以求,蕭遠一句話就給辦妥了。”
邊上嗑瓜子的李母跟蕭遠更是親如母子。
李母見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怎麼現在才來,快去廚房把菜抄了。”
李母一向是看不上我的,覺得我配不上她的千金閨女,一直把蕭遠當做理想女婿。
叫我來吃飯也不過是把我當保姆,給這頓飯找個廚師而已。
飯桌上,對我的冷嘲熱諷絲毫沒有減少。
“顧沉,我聽說你也沒有正經工作,整天圍著老婆轉,這日子倒是悠閑啊。”
“也不知道若曦怎麼看上你的,瞧瞧蕭遠,再看看你,真是天壤之別。”
隨後,一陣哄笑聲響起。
那笑聲刺耳,充滿了譏諷。
李若曦從頭至尾沉默不語,冷眼旁觀。
蕭遠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李老爺子更是麵色陰沉地瞪著我。
“事業上比不過蕭遠也就算了。”
“這麼多年了,連個孩子也沒給我李家添。”
“還有臉來吃飯,趕緊出去,別在這兒礙眼。”
此時,周圍人臉上的不屑更加濃重,仿佛在看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醜。
李若曦急忙湊近我耳邊。
“讓你走就趕緊走,我爸這是在給你留麵子。”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緊盯著我,等著看我的窘迫。
等著看我像以前那樣,卑微地退場。
不顧李若曦的示意,我緩緩開口:
“誰稀罕吃你家的飯,我來隻是為了離婚的。”
我將離婚協議拍在飯桌上,
“李若曦,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