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內紅燭依舊,喜氣未散,卻顯得格外諷刺。
我猛地掀翻桌上的酒壺,碎瓷四濺,劃破我的手臂。
「騙子!」
數十年相伴,幾百年執念,到底算什麼?
我瘋了一般掀翻屋內陳設,扯下的鳳冠砸到案幾,哢噠一聲,竟彈出一個暗格。
一卷竹簡滾落出來。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這是孟承安的私人劄記。
我撿起竹簡,心頭莫名發緊。
「永昌三年,緋緋為餘擋箭,高燒三日。夜半探看,忽見青鱗覆麵,方知非人。」
手指不受控製往下翻,越看越心冷:
「緋緋陪伴數載,未嘗害我。然妖類狡詐,生性惡毒,不可輕信之。」
「清風觀張道長可辨妖邪,誅其魂,若緋緋果存異心......」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將我刺得千瘡百孔。
眼淚徹底決堤。
十年間,我數次損耗修為,救孟承安於險境之中。
一百二十道刑鞭,刺穿心口的長劍,毒發時的剜心之痛,竟都比不過——
我是妖。
就因為我是一隻妖,那些以命相護的真心,全成了別有用心。
我殷切地期盼著與他的未來時,他卻想著是否要殺我。
十年傾心相付,卻抵不過人妖殊途,隻換來一句「卑賤惡毒」。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卻笑出了聲。
孟承安,你既負我至此——
那三日後的大婚,我們便好好算算這筆賬。
窗外,一道黑影忽而閃過。
鬼鬼祟祟地推開小門,一路朝城外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