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川僵了一下,他明顯還記得。
我是在懷孕三個月才意識到肚子裏有了一個小生命,彼時季淮川早已回了部隊。
報喜的電話砸得他愣了好幾分鐘,回過神來連聲音都在顫抖:“我有孩子了......我要當爸爸了,南枝,南枝,你要當媽媽了......”
他會細心記得我每個產檢的日子,把營養表背得比軍事條例還熟,哪怕那本翻爛的《孕期指南》成了全連隊的笑談,更別說沒日沒夜的訓練隻為多攢幾天探親假陪我待產......
那時候,他抱著剛剛出生的陽陽,在晨光裏微笑:
“我想好了,就叫他臨陽。”
“季臨陽是我和顧南枝的破曉。臭小子,你可要乖一點,不能欺負我老婆哦......”
可後來,他親手把黎明掐滅在黑暗裏。
“明天是陽陽的生日,你來參加嗎?”
季淮川臉色緩了緩,終於想起這些日子對兒子的疏忽了:“明天放學,我會陪陽陽去踢球。”
踢足球是陽陽最喜歡的運動,他不止一次的懇求爸爸陪他。
可季淮川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竟一次都沒有帶他踢過。
但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努力將眼淚憋回去,仰頭望向他:
“好。”
“明天下午三點,來長樂園找他吧。”
季淮川眼底閃過一絲猶豫:“明天下午優優學校運動會,我不能讓她被別人嘲笑沒有爸爸,三點不一定趕得過來......”
我自嘲一笑,非常善解人意:
“那就五點吧。”
許是我平靜得近乎詭異,季淮川難得地多看了我幾眼。
“南枝,明天一起去體育場吧,就咱們一家三口。”
“好。”
季淮川上樓後,我趴在地上,一粒一粒地將陽陽拾起。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他永遠不要遇見我們。
隨後我來到陽陽的房間,看著空空蕩蕩的擺設出神。
為了更好地照顧何筱筱母女,季淮川不惜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學校寄宿,因此屬於他的東西少之又少。
我選了陽陽最珍愛的足球模型,又將他的床鋪整理幹淨,就像他還在一樣。
做完這一切,我掏出兜裏的名片打了過去:
“沈律,明天下午五點,歡迎參加我兒子的生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