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於陸楓提出的疑問，劉小刀不置可否。

血液的腥臭鑽進陸楓的鼻腔，熏得他扯開衣袖掩住口鼻。

劉小刀悄悄地觀察著陸楓的神色，等他稍微適應一些了，便順著話題繼續道：“陸大人，俗話說得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趕上了也沒辦法，不如咱們先在這周圍看看？”

一聽這話，陸楓下意識的就想拒絕，打道回府。

死七八個人這麼大的案子，要是牽扯其中，保不準有多麻煩！

陸楓剛要說話，就被劉小刀故作可惜的歎氣打斷了。

“環境好了，大理寺內一年也遇不到幾個這樣的案子。”劉小刀的視線落在那些胡姬的屍體上，又瞥了一眼陸楓，狀似不經意間提道。

“據說最近有位大人可是盯大理寺盯得緊，您離試練到期隻剩不足半月，這家底本就比旁人差了不少，若再無個大案傍身，恐怕是…”

陸楓眉頭一挑，心中算是有數了。

劉小刀說的格外清楚，這大理寺不養閑人，隔段時間便清理一波米蟲。

自己不過是老黃用計塞進來的，表麵上來看自是沒什麼後台，即便是有，那也全是些前朝餘孽，隨便跑出來一個都足夠他陸楓死八百回的。

陸楓忍不住咂舌，怎麼才從獄中出來，又被架上來烤了。

接了恐怕被牽扯其中，可不接…

如今這地方想要活下去並不容易，更何況自己還是個前朝皇室，簡直是行走的賞金。

留在大理寺至少還有老黃在，什麼複國啊統統交給他，自己隻動動嘴皮子就行。

兩相比較，那自然是想辦法留下為上上策。

見陸楓麵色鬆動，劉小刀急忙補充：“這種案子若是能破的又快又好，還能得一筆賞金！”

他左右瞧了眼，伸出手指比了數。

得，接吧。

陸楓上前幾步，將腰牌往前舉起。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通通閃開！”

這一聲令下，原本圍在中間的人潮立即散開，陸楓往前走了兩步開始仔細勘察。

該說不說，這凶手真夠變態！

屍體的部件沒怎麼被破壞，在血泊中間的雖然是完整的身體，但是每個舞姬的臉都被刀劃得不成樣子，原本白皙漂亮的臉蛋，現在模糊的連五官都看不出來。

劉小刀往前探脖子，喊著：“陸大人，您看出什麼名堂了嗎？”

要是破案隻看一眼現場就能知道其中一二，那陸楓能可以直接幹掉福爾摩斯了。

他琢磨片刻，道：“此案牽扯甚大，你即刻回去叫人，記得，還要帶上仵作。”

劉小刀沒多說，轉身便往外跑。

......

劉小刀走後，醉花樓又恢複成滿室寂靜，隻能聽得見陸楓的呼吸聲。

陸楓從門口往裏挪，一邊想著賞金的事，一邊準備近距離勘察一下現場。

前半生看刑偵劇攢下來的經驗，還有本能，陸楓感覺，此事必有蹊蹺。

剛剛在來的路上，陸楓聽劉小刀說，這醉花樓是全城最好的酒樓，夜夜笙歌，熱鬧非凡。

可方才來之前，醉花樓卻安靜到詭異。

現在這圍觀的人群，也不過是因為被方才進樓後發現屍體鬧出的動靜吸引而來。

陸楓飛速思考，最後決定在其他人趕到之前先從整個一樓開始調查。

醉花樓的一樓中央是一塊巨大的舞台，舞台四周隔著一段距離圍上圍欄，有些像現代商場的設計。

舞台周圍是一圈養了錦鯉的人造水流，原本清澈的水麵因為舞姬的血已經變得渾濁，好幾條魚翻了白肚皮，漂浮在水麵。

陸楓順著欄杆繼續往別處走，他裏裏外外的檢查，甚至連盆栽都沒有放過的看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凶手將現場處理的很幹淨，連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最後，陸楓停在離舞台最近的屏風前麵放樂器的地方，他低頭看著那些樂器直歎氣，累的想坐下又不能坐，勉強支撐在大鼓的邊緣倚靠著。

沒點真經驗還是不行，這我自己一個人看要檢查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真線索啊。

陸楓在心裏嘀咕，目光落在那些讓人打怵的屍體上。

“總不能真讓我湊近了去檢查屍體吧......”陸楓輕聲念叨。

突然，他精神起來，盯著那些屍體的中心位置目光如炬。

一塊看不清文字的腰牌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簡直是送上門來的大線索！

先前從門口往舞台上看的時候，屍體擋住了這個位置，現在換了個角度，就可以正好發現其位置。

陸楓來勁了，找了這麼久可算是有點眉目，他二話不說就踩著欄杆跳上舞台，踮腳繞過那些屍體走過去。

腰牌很小，想來也是凶手一時大意才遺落在這裏的。

他腦袋開小差，不自覺的想起，要是按照那些電視劇的套路，主角撿起東西之後一定會有刺客出現。

陸楓蹲下身撿起腰牌，還沒等看清上麵的圖案，一點寒芒擦過他的麵頰，溫熱的血順著臉的弧度下滑，讓他渾身一僵。

一瞬間的大腦空白讓陸楓無從反應，等他回神，就聽見另外一道箭矢破空而來的聲音。

我靠！還真來啊！

陸楓的求生本能瞬間爆發，捏緊手裏的東西，趕緊蹲下身子躲避第二支飛箭。

他的衣袖被擦破，射箭的人明顯是衝著他拿東西的右手去的，剛才那一下子，差不點沒把他的右手手腕打穿！

第三，第四支飛箭緊隨其後，陸楓艱難躲避，跳出舞台邊緣時差不點踩空。

他的心跳的飛快，好不容易找到遮蔽物躲起來，低頭一看，衣服刮破好幾個口子，隱約可見傷口的樣子。

陸楓背靠屏風，調整呼吸，盡量讓自己發麻的大腦運作。

原本熱鬧的酒樓詭異的空無一人，橫七豎八的屍體中央特意擺了一個看起來最像線索的腰牌，這些事情連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都像......

突如其來的落地聲打斷了陸楓的思考，隨後是一陣腳步聲，來人踩著舞台跑向陸楓的藏身地，飛速出劍刺了過去。

鋒利的劍捅穿了屏風，擦過陸楓的側腰，頓時血流如注。

陸楓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大腦一片空白。

來人迅速將劍抽出去，準備再刺一下。

事態緊急，陸楓決定放手一搏，他轉過身，捂住側腰的傷口，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屏風推倒，連帶著把腰牌也甩過去迷惑對方視線，拔腿就跑！

什麼大線索，那就是個大禍害！

陸楓一邊跑一邊在心裏咆哮。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餡餅啊！這分明，是奪人性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