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我親手把師傅,活活釘死在棺材裏。”
昏暗中,我抬起頭,後仰著躺在搖椅上,緩緩的閉上眼睛,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我叫張林,十年前被師傅拐賣到深山,扔在土窖裏喂僵屍,看到至今難忘慘無人道的場景。
與我一起同扔在地窖裏的那些人,發瘋般的拚命想爬出去,卻被一個一個從後麵掏穿了腸子,拉入了黑暗,傳出咯嘣咯嘣咀嚼聲。
慘叫聲穿透了整個地窖。
我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驚恐的的看著這一切。
很快黑暗中血肉浸透的血屍伸出了長著黑毛的手臂,猙獰彎曲黑的指甲,懸浮在頭頂。
猩紅粘稠的血肉,不斷的墜落,滴答滴答的落在了我的額頭上,向下緩緩的滑落,覆蓋住了我的眼皮。
它彎下了腰,恐怖的麵孔,與我的臉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溫熱的粘稠,冰冷的寒意,融入我的身體,張開血口從喉嚨發出嘶啞的低吼。
腐爛的臉上露出了迷離。
摩擦著。
像是在享受。
最終,鬆開了雙臂,退入了黑暗。
我活了下來,顫抖虛脫的身子從地窖裏麵被撈了出來。
師傅看著我,眼睛裏麵露出了欣喜,又掩不住的滿臉厭惡。
聽說。
地窖死的那些人,都是師傅的仇人,苗疆最為神秘的存在,蠱王,趕屍人,降頭師…
我被扔在了豬圈裏麵,當畜生養著,但依舊逃不過被喂屍的命運。
每天喝滿滿一大罐子粘稠的草藥,吃各種金黃色帶著血絲的蛇蠍毒蟲,撐著我的肚皮圓滾滾的透亮,凹顯出無數的蟲子在裏麵蠕動。
痛的窒息,生不如死,偏偏又死不了。
師傅拿起鋒利的刀插在手臂上割出條深深的血口。
對著空下來的藥碗,放滿。
喂養地窖中的千年屍王。
絕望的恐懼。
活得很卑微,很低賤。
想過逃,根本逃不掉。
被抓回來,麵對師傅陰沉的麵孔,等著接下來的來自於靈魂的顫栗。
事後,遍體鱗傷的掙紮著跟豬搶食,膽怯的眼神下,仇恨的萌芽,一點點的在滋生。
直到有一天,闖入了地窖。
驚醒之後。
黑暗中伸出長滿屍斑的手。
青黑色的數尺長的指甲捧著一本書,遞給了我。
仿佛冥冥中有一種呼喚,顫抖的接過,拿在手中翻開,看到了裏麵的內容。
上麵記載著各種煉屍秘法。
直到翻到了最後一章,明白師傅為什麼讓我活著。
或許早已經料到,知道結果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的顫栗。
我的血肉是所有陰邪的良藥。
行走的養屍地,能讓死屍複生,能讓僵屍返祖。
心,肝,脾,胃,就連皮膚與毛發,都有與之相對的藥引。
抽血拔骨吸髓。
就像一盤食材,唯一的主食就是我。
看得頭皮發麻。
不能被關豬圈裏麵當畜生養,再像豬一樣,吃的渣都不剩。
我想活,但是師傅不讓,那他就去死。
帶著濃濃的仇恨,十分鐘前,活生生的釘死了平生最恐懼的人!
驚雷乍響,狂風壓著密林發出了嗚咽,碩大的雨點落在竹子跟矛草結合的屋子上,發出了啪啪的炸響聲,我壓抑著狂笑。
“堂叔,堂叔。”
砰砰的敲門聲,猛然坐起了身子。
是師傅的侄子。
下意識的看到後堂裏的幾具棺材,師傅的屍體就藏在裏麵,我的額頭生出了冷汗。
這麼晚他來幹什麼。
“爛仔趕緊出來開門!”
砰砰砰連續的砸門,刺激著我的神經。
咬了咬牙從藤椅上站了起來,屋裏的燈拉開,走到院子裏。
“想死嗎,現在才出來。”
夜幕之中門外來了很多人,穿著雨衣的黑鴉吵著嗓子大聲的喊著。
我臉色變了變,得想辦法把他們打發走。
沉著臉開了門。
“你們這麼晚來幹什麼。”
“老子來幹什麼需要你問?!”
一巴掌甩來,肚子上的一腳,眼前一黑,我躺在了地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身後其他的人眼裏露出戲謔。
“大哥他怎麼說也是你堂叔的徒弟,這麼打他,柳叔會不會罵你。”
“他算個毛,外族人,隻配當做狗。”
黑鴉冷哼,急匆匆的闖入了後屋。
“堂叔,堂叔,出事了。”
咽了咽口中的腥甜,不能讓他們發現裏麵的秘密,從地上爬了起來追了進去,低沉著說道:
“師傅出去了。”
“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不知道。”
“傍晚的時候。”
師傅煉屍需要草藥,毒蟲,屍體,三天兩頭都往山裏麵跑,很常見。
“我堂叔走了,你他媽就敢偷住在正屋,這是你住的地方!”
臉上又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我狠狠的瞪著他。
“傻逼玩意兒,你再他媽瞅,老子最看不過,你這種眼神,信不信我給你挖出來。”
黑鴉抓住了我的頭發,按在了桌子上,臉上露出了狠厲。
“大哥別為這種人臟了自己的手,族長都在那邊等著。”旁邊的人說道。
“今天先饒了你!”
黑鴉在我的的臉上吐了口濃痰。
“蠱婆十分種前死了,族長要一口棺材,抬棺去。”
“蠱婆死了?”
沒顧著臉上的濃痰,我瞪著眼睛不敢相信。
她是山寨裏麵唯一對我好的人。
誰死我都不關心,他們都該死。
唯有蠱婆不能死。
她是好人。
“活得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死。”我追問道。
“暴斃而亡,七竅流血,眼睛珠子,舌頭被挖,不知道是誰敢在我們地界下手, 真是找死,磨蹭什麼,趕緊過來抬棺材。”
黑鴉眼睛裏麵露出了陰毒,走進後堂。
除了我師傅,誰能殺得了蠱婆,十分鐘前??
七竅流血。
越想,越是恐懼,那個時間正是我釘死師傅的時間。
恍惚之中被推攘到棺材前。
瞳孔驟然收縮。
臉上露出驚恐。
黑鴉挑選的棺材,正是釘死師傅的那一具,屍體還在裏麵藏著。
怎麼這麼巧?
絕對不能抬。
壓住了棺材,穩住心中的慌亂,說道:
“換一口,這口不能抬。”
“有你說話的份兒,老子選的棺材,需要你教我做事。”
他很強勢,不由分說又一巴掌甩來,粗厚捆棺材的麻繩,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往前麵一扯。
臉壓在了棺材的板上,冰涼的觸感,下麵飄出了淡淡的血腥。
呼吸猛然變得雜亂。
抬起頭,再次說道:
“前幾天有外村的客人訂了這口棺材,已經付了定金,抬走,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