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飯桌上，宋小炎的吃相粗俗不堪，看的我太陽穴突突疼。

他將啃完的蝦殼扔得滿桌都是，甚至在爸爸夾起一塊盤裏僅剩的牛肉時，他筷子一伸，直接將牛肉搶了過去，塞進自己嘴裏。

許若心見狀，非但不覺得尷尬，反而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似乎在炫耀她的男友多麼“真性情”。

我爸臉上沒有絲毫怒氣，反而讓他想吃就多吃點。

媽媽也不停地往宋小炎碗裏夾菜。

“媽，你看你，都把小炎當親兒子疼了。”許若心嬌嗔道，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覺得自己真是找了個“乘龍快婿”。

饒是這樣都不忘拉踩我，許若心故作關切：“姐，你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也找個像小炎這麼優秀的男朋友，讓爸媽也跟著高興高興啊？”

我訕訕一笑，糊弄了一句，心裏卻在冷笑。

很快酒足飯飽的宋小炎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剔著牙縫裏的肉絲，開始打聽起我家的家底來。

“叔叔阿姨，心心說，你們家是開公司的？規模不小吧？一年掙多少啊？有沒有海外資產啊？”

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來考察女婿的準嶽父。

我爸出奇地沒有翻臉，笑嗬嗬地跟他拉起了家常，甚至還簡單介紹了一下公司的業務範圍和發展前景。

許若心聽到這裏，眼神一閃，顯然是動了心思。

她殷勤地夾起盤中最後一隻大蝦，放進我爸碗裏，假裝乖巧：“爸，你看小炎現在也沒個正經工作，整天在外麵瞎混也不是個事兒。”

“不如......你把他安排進咱們公司唄？給他個經理當當？”

我爸筷子一頓，沒有立刻答應。

許若心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語氣也帶上了一絲不滿：“爸，你怎麼不說話啊？小炎可是我男朋友，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幫幫他怎麼了？”

宋小炎見狀用舌頭頂著腮幫子，眼神不善地看著我爸，一副“你不給我安排工作就是看不起我”的表情。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就在我以為我爸要發作的時候，他卻突然笑了起來：“若心啊，不是爸不幫忙。”

“小炎畢竟沒有相關的工作經驗，直接當經理，恐怕難以服眾，對他自己也不好。”

許若心和宋小炎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過嘛......”我爸話鋒一轉，吊足了他們的胃口。

“公司裏那些基層崗位，確實委屈了小炎。”

“這樣吧，我看小炎腦子活絡，不如就直接來給我當秘書，跟在我身邊學習學習。這樣既不用從底層幹起，也能盡快熟悉公司的運作，你們看怎麼樣？”

此言一出，許若心和宋小炎臉上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狂喜。

“真的嗎？爸！你太好了！”許若心激動地跳了起來。

宋小炎更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我爸的大腿，砰砰砰磕了兩個響頭。

嘴裏含糊不清地喊著：“謝謝叔叔！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以後一定好好幹，給您當牛做馬！”

驚得我爸媽趕忙將他扶了起來。

我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心中冷笑連連。

秘書？我爸這是打算把一顆定時炸彈放在自己身邊啊。

不過這樣也好，越近才越容易收集證據，讓他死得越快，我打算待會再朝我爸吹吹耳邊風。

吃完飯，許若心便迫不及待地聲稱要和宋小炎一起出去“玩一會兒”。

我媽沒有阻止，反而從錢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塞進許若心手裏，又拿了一件外套給她披上，叮囑她晚上冷，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許若心接過紅包，掂了掂分量，臉上露出竊喜的表情，敷衍地應了幾聲，便挽著宋小炎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她那迫不及待的背影，我就知道，她今晚不會再回來了。

別墅的大門“哢噠”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喧囂。

客廳裏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爸爸媽媽不約而同地走到沙發正中間坐下，目光沉沉地盯著許若心離開的方向，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難言的神情。

我站在玄關處，沒有動，正好對上了他們投來的視線。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良久，我看著他們，看著他們眼中難以掩蓋的疲憊，以及一絲隱藏極深的銳利，心中一個大膽的猜測猛然浮現。

隻一瞬間，我脫口而出：

“爸，媽，你們......也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