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陳青明身中情毒，和丫鬟有了一夜情。

事後他跪在我麵前，親手割破丫鬟的麵頰，將其趕出陳家。

我愛他入骨，不僅原諒了他，更是將畢生修為分他一半。

隻願他此後百毒不侵，百災不入。

可三年後，他又將丫鬟接回，斷我九尾隻為給她治療麵頰上的傷疤。

我目眥盡裂，死死護住九尾。

“九尾是我修為根基，你若奪走，我會死！”

可陳青明隻是冷笑一聲，將我壓在地上，拿出了那把斬妖劍。

“妖族壽命悠長，取你九尾又不會要你的命！”

“更何況，你失去的隻是九尾，而她失去的可是容貌！”

他瀟灑離去，我卻一夜白頭。

恍惚間，我拿出師尊留給我的玉佩。

“師尊，我想通了，我願意舍棄記憶，永墮無情！”

1

師尊接到我時，我已被鮮血浸染了全身。

不需多問，她一眼便猜出事情的始末。

“陳青明做？”

“不是，他肯定有自己的原......”

我下意識想要反駁，可對上師尊填滿悲痛的雙眸，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

“騙了自己九百年，還沒有騙夠嗎？”

師尊平靜的話仿佛一把利刃般刺入我的心間。

恍惚間，記憶被拽回到了九百年前玄冰崖下的寒潭。

那時的我還沒化形，瞞著師尊下山玩耍卻被捉妖隊發現一路追殺。

我自斷狐尾逃命，仍被法器刺穿了胸口，暈死在了叢林深處。

恰在此時，上山采藥的陳青明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見我渾身是血，他焦急的將我抱起，為我摘去毛間的雜草。

我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咬破他的掌心。

他不僅不喊，還用空著的手翻出草藥，輕輕的覆在我的傷口上。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聲音輕柔，讓人如沐春風。

我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嘴漸漸的鬆開了。

此後我們便是相熟認識了，他費了半年的時間替我治好致命傷，陪著我一起玩耍聊天。

聊起起天南海北，說起人間趣事，用筆畫出美景；

我也聽他談及妖族。

上蒼既然給了人類和妖族同樣的意識，就不存在什麼人類彩色正義，妖族是惡。

他牽著我的爪子：“人與妖是平等的。”

師尊跟我說過，這世上沒有一個人類是好的，但我偏偏覺得陳青明不一樣。

我開始主動了解這個男人。

知道他是人間皇朝的書生，靠著自己的才華高中狀元。

可卻因為不願迎娶公主，被皇帝貶到妖界門口，鎮守一方。

他失意於朝野，便揮墨鄉野。

那段時間，我日日陪伴在他身邊，看他才華盡顯，看他驚才絕豔！

可偏偏我修為不足，隻能看他日日老去。

直至他百年那日，我終修成人形。

我衝去想見他最後一麵。

可在看到我後，他卻笑了。

“君生吾亦生，君未變，而吾已老。”

那一瞬，我的心前所未有的疼。

師尊曾說過，九尾狐的血是逆天之物，可助凡人長生，但每取一滴都會折損百年修為。

我沒有過多思考，便用大半的心頭血凝練出一枚血丹送到他唇邊。

“吃，吃了他，可得長生。”

陳青明吃下了那枚血丹。

自此以後，他放下了一切陪伴在了我的身邊，帶著我在這個世界行走。讓我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東西。

但陳青明畢竟是人類，與妖同行免不了被同族唾棄。

被罵做叛族走狗，被後輩視作陳家的恥辱。

甚至被斬妖隊視作間諜！上了通緝榜！遭遇暗殺！

好幾次狩獵圍剿，他為了護我數次瀕死。

我流著淚，問他可曾後悔？

他沒回答，而是等身體恢複了些，連夜帶我爬上了公共山。

初晨，晨曦穿透雲霧將整個世界染成金黃色的時候，他指著天空的太陽對我發誓。

“我從不後悔我愛你。”

“青明此生唯愛若卿一人，若有負，則形神俱滅！天地共誅！”

若卿是他給我取的名字。

寓意是，若能與卿朝朝暮暮，則天可滅，地可滅，仙神亦可滅。

我感動流淚，和陳青明相擁而吻。

我以為我們的幸福可以長長久久，直至永恒。

卻不曾想。

一個侍女的出現，就讓我百年的付出徹底淪為笑柄。

2

傷勢恢複後，師尊賜了我一枚絕情丹。

服下此丹可在三日內將此前所有的愛恨情仇全都遺忘。

正欲服下，師尊又一次開口了。

“你想好了嗎？此丹若服下，你此生，再不會對他有任何情感。”

望著手中丹藥。

我忽地笑了起來。

“不會便不會吧。”

“不珍惜我的人，我又為什麼要珍惜他呢？”

話落，我毅然服下了絕情丹。

丹藥入體，一股混沌感頓時席卷全身，丹藥開始發作。

見我做出選擇，師尊便不再規勸。

“丹藥煉化後，到妖族聖地來尋我。”

“屆時，你為妖族聖女。”

丟下這話，師尊悄然離去。

我盤膝而坐，開始消化絕情丹的藥力。

正消化到一半，一道熟悉的氣味傳入我的鼻尖。

抬頭望去。

陳青明正捧著一束冰淩花站在我的跟前。

見我看向他，他立刻將手中的冰淩花遞到了我的跟前。

我微微蹙眉。

“何意？”

“你不是喜歡花草嗎？婉芸知道你為她受傷後，專門囑咐我去極北之地為你尋來的。”

“這是我們的心意，喜歡嗎？”

他說的隨意，可我卻倍感心寒。

我雖是狐妖，卻自幼對花粉過敏。

前些年他倒還能記得。

可自從他認識了宋婉芸後，便將關於我的事全部拋之腦後。

爭執矛盾後，他送我胭脂討好我。

和侍女起衝突，他買來豆糕讓我寬心。

但我不喜歡胭脂，豆糕也是宋婉芸最喜歡的食物。

斬我狐尾給侍女療傷，事後還想著拿花草來惡心我。

我搖搖頭，淡漠開口。

“拿走扔了吧。”

一句話，陳青明的眉頭登時便皺了起來。

“狐若卿，我給你臉了是吧！你知不知道為了這一束花，我花費了多大的精力？！”

“你看都不看一眼你就讓我扔了，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我被氣笑了。

“我過分？”

“你斬我九尾之時可，你曾想你有多過分？”

“我命懸一線之際，你可曾想過你有多過分？！”

“如今我不過是讓你把花扔了，你就覺得我過分了？”

“陳青明，你覺得合適嗎？”

我一席話出來，陳青明的臉色登時青一陣白一陣。

“之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已經來道歉了，你還想要怎樣？！”

我被他的話給氣笑了。

我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能夠把背叛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我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不想跟你說話，出去。”

陳青明望著我，一雙眸子滿是憤怒。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了。

“好好恢複，我會來取你的心頭血，為婉芸，得長生。”

3

陳青明走了。

臨走前那一句話，讓我的心徹底死去。

一口鮮血噴出。

無盡的記憶開始從我的腦海中剝離。

我仿佛看到了我和陳青明所經曆的一切開始從我的腦海中消散。

我疼痛的在地上不斷打滾。

我哀嚎著。

嘶鳴著。

卻再無一人會出現在我的身側。

一行血淚自我眼角滑落。

再睜眼。

我的眸子隻剩平靜了。

我花了三日調整狀態，換上師尊留下的衣物後，朝著妖族聖地趕去。

我登臨聖女之位的消息，妖族早已昭告天下。

無數強者蒞臨。

在同族的呼喚中，我一步步朝著中央的廣場走去。

恰在此時，陳青明帶著那身穿華貴長裙的宋婉芸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二人手牽手肩並肩，如漆似膠，宛如相愛多年的夫婦。

以前我定會惱怒的將二人分開！

但現在，我心如止水。

我繞過二人要離開，陳青明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給了你三天時間清醒，夠了吧，趕緊把心頭血給我。”

“還有，給婉芸道歉，婉芸知道你拒絕了她的歉意後哭了好久眼睛都紅了，你該為自己的失禮道歉！”

他話語平淡的給我下著命令，好像我他唯命是從的傭人。

萬族見此，議論不絕。

“這小小人族竟敢對聖女不敬？他不要命了？！”

“你知道個屁！妖族聖女是那人族的舔狗！那人族要什麼這狐狸就給什麼，不僅送他心頭血助他長生！更是自斬九尾，為那男人的妾室治療傷疤！”

“這般心性也能做妖族聖女？簡直貽笑大方！”

“你才知道啊，就等著看戲吧，我賭聖女不僅會磕頭道歉，肯定還準備了寶物給妾室當補償！”

嬉笑聲不絕於耳，可陳青明卻仿佛沒聽到一般。

他隻是居高臨下的望著我。

見我不做回答，他的眉頭皺得更甚。

“聽不到我說話嗎？”

一側的九尾狐族人終於忍不住了。

其中一人站了出來指著陳青明破口大罵。

“你這人族混賬！覬覦我族聖女的心頭血還如此惡劣！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腦袋摘下來！”

可見他如此，陳青明隻是輕笑一番。

“我與你族聖女說話，與你何幹？更何況，她是聖女，我便是聖子！”

“你敢這麼與我說話，你這是以下犯上，若是放在人族，你便是千刀萬剮之罪！”

“現在跪下道歉！或許我可以讓若卿免你死罪！否則，別怪我狠辣無情！”

“你！”

那族人指著陳青明久久不敢多說。

畢竟，曾經的我確實做過這種事情。

那時，族內有人衝撞了陳青明，甚至對他多番羞辱。

我得知後，竟衝到那族人家中，打斷了他的渾身骨骼，將他如死狗一般拎到了陳青明的跟前。

直到他道歉過後，這才將那人扔到郊外。

也是自那件事以後，陳青明的地位，在狐族內，無人可以撼動。

可那畢竟是曾經的狐若卿。

不是現在的我。

見陳青明如此折辱我的族人。

我冷漠開口。

“道歉。”

陳青明聞言，戲謔一笑。

“聽到了嗎？趕緊給我道歉！否則，你的後果絕對不會比的前任好！”

“我說的你。”

陳青明明顯一愣。

他滿臉難以置信的望著我。

“狐若卿，你這是在跟我說話？”

我麵無表情，死死的盯著他。

“道歉。”

“狐若卿！你瘋了是吧！”

“你遲遲不肯交出心頭血也就算了，如今竟還敢這麼對我說話！你信不信，從今往後我讓你再也見不到......“

“啪！”

我一巴掌打出，直接將陳青明打的倒飛而出。

“如果你耳

朵不好使，我不介意幫你把他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