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年,6月夏。
高考那天,秦逸暖去考場的路上,被人綁上眼睛拖進玉米地裏糟蹋了。
就在對方打算殺人滅口去拿工具的時候,是偶然路過的周應淮救了她,他也因此耽誤了考試,倆人雙雙落榜。
後來倆人一起複讀備考,秦逸暖卻在教室裏突然暈倒,去醫院檢查才知道是懷孕了,
村裏人知道後,人人都罵她不守婦道,
又是周應淮站出來,他不僅不嫌棄秦逸暖破了身子,還願意承擔汙名,說孩子是他。
這對本就暗戀周應淮許久的秦逸暖來說感動不已,因此她徹底放棄了回城的機會,滿懷感激地住進了周家,打定主意用自己的後半生來償還他的恩情。
可就在秦逸暖懷孕6個月的時候,她無意間聽見了周應淮跟朋友的對話,
“應淮,你為了確保婷婷能考上大學,不讓秦逸暖去參加高考,有的是其他辦法,何必對人家姑娘這麼幹呢?”
周應淮聲音清冷卻狠絕,“村裏名額有限,秦逸暖一貫心高氣傲,要不是她自以為失了清白,肚子裏還懷了野種,她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留在這個小山村裏呢。”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她,告訴你爸媽,她肚子裏的孩子其實就是你的種!”
“說不說沒有任何區別,我已經找好了領養的家庭,對方答應給五千塊錢的領養費,正好能給婷婷當學費。”
......
周應淮的話,就像是一桶冰水澆在秦逸暖的頭上,她整個人抖若篩糠,無力地癱軟在地,死死捂著自己的嘴,才沒有絕望地嚎哭出聲。
秦逸暖一直以來,都以為周應淮是自己最大的救贖,從沒想過他竟是自己所有災難的源頭!
她突然想起,之前她幾次提出要打掉肚子裏的孽障,周應淮卻都以心疼她的身體為由拒絕,秦逸暖還傻兮兮地為此感動不已。
她無助地苦笑,一時間萬念俱灰,現在隻覺得自己當初不顧父母反對、拒絕回城,不管不顧、沒名沒分地住進周家的行為,是多麼的愚蠢可笑。
秦逸暖現在一心隻想回到父母身邊,她要去郵局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全部的真相!
她掙紮著站起身,結果卻不小心碰倒了屋簷下的水桶,屋裏的倆人自然被驚動了。
“逸暖,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周應淮率先衝出來,他看了一眼秦逸暖身後隻裝了一半豬草的竹筐,當即不動聲色地試探。
至於他的朋友,秦逸暖注意到那人甚至都不敢看自己,臉上的愧疚藏都藏不住,胡亂朝她的方向點了點頭,就走了。
“我崴到腳了,疼得厲害。”
秦逸暖低頭囁嚅,她把悲痛偽裝成委屈,還把腫得跟饅頭似的右腳給周應淮看。
她現在的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愈發不便,幹活的時候常常摔倒或者是崴腳。
她之前總怕周應淮擔心,都是自己強忍著,這次實在是太疼了,所以才提前回家,結果好巧不巧地聽到了所有的真相。
“怎麼傷得這麼厲害?”周應淮一瞧,立刻擔心地跪在地上,想要仔細查看秦逸暖的腳踝。
這要是以前,秦逸暖肯定感動得不得了,可現在她隻覺得眼前虛偽矯飾的男人惡心異常。
秦逸暖慌忙把腳收回來,“我歇歇就好了。”
周應淮還想說什麼,周母剛好從外頭串門子回來,當即便陰陽怪氣道,“真是矯情,我當年孩子都是在地頭生的,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幹活了,哪有你這麼多事兒!秦逸暖,你現在是我們周家的人,還當自己是資本家的大小姐呢!”
周母邊說邊往地上啐了一口瓜子皮,正好啐了秦逸暖的鞋麵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周應淮的父母一直瞧不上秦逸暖,覺得她一個懷了野種的破鞋,根本配不上周應淮。
哪怕秦逸暖為了讓周應淮全身心地投入到複讀備考中,還大著肚子承包了家裏所有的家務農活,他們依然是稍有一點不順心,就對她非打即罵。
平日裏吃飯也不讓秦逸暖上桌,秦逸暖每天都隻能蹲在滿是塵灰的灶台邊啃幹硬的窩窩頭,睡覺也不能在屋裏,隻能睡在牛棚旁邊漏風漏雨的小破屋裏。
但之前為了周應淮,她都忍了。
男人也總是跟她說,“逸暖,真是辛苦你了。”
周應淮當著父母的麵從來都不為秦逸暖說話,不過私下裏卻常常柔聲安慰她,還花了好幾天時間爬上爬下地為她修補小破屋,又把自己厚實的被褥都給了她。
“逸暖,你再忍一忍,等你生下孩子,咱們扯了證,我爸媽慢慢也就認可你了。”
秦逸暖當他是孝順,不想讓他夾在父母和媳婦之間為難,處處委屈求全。
結果非但沒換來周父周母的半點尊重,反而越發地變本加厲,認定她就是個勾著兒子胳膊肘往外拐的狐狸精。
“真是個廢物,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
此刻周母見秦逸暖又低著頭,半晌沒坑聲,不耐煩地罵了一句,然後就讓她去收拾豬圈,“麻利點兒,收拾不好,晚飯你也別吃了!”
“媽,逸暖腳受傷了,我來收拾吧。”
周應淮說著就要去拿掃帚,周母趕忙上前阻攔,“你這手天生就是拿筆杆子的,這些活兒你哪能幹呢!秦逸暖,你傻站在那兒幹什麼?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