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節哀。聽頌他…是英雄。”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許歲蘇的胸口。
周四,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可偏偏在這一天,她的世界塌了。
門被敲響,外麵站著幾個人,手裏拎著小小行李箱,還有一封厚厚的信封。
前院擠滿了人,領頭男人死死壓著帽簷,可通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他。
窗外飄著細雨,一滴水珠從他指尖滑落,重重砸在許歲蘇心上。
她下意識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可我,不想他當什麼英雄......”
人散了,雨還在下。
許歲蘇站在門口,像丟了魂。
院子裏,盛聽頌最寶貝的那棵車厘子樹,嫩芽被雨水打落一地。
她拖著行李箱進屋,機械地打開。
裏麵隻有簡單的洗漱用品和一套訓練服,是他工作常帶的幾樣東西。
許歲蘇把衣服塞進洗衣機,習慣性地朝身後喊——
“身上的也換下來吧。”
話剛出口,她猛地僵住。
轉頭,空蕩蕩的客廳裏,隻有洗衣機的嗡鳴聲和窗外的雨聲。
許歲蘇蜷在沙發上,裹緊毯子,沒哭也沒鬧,隻是發愣。
屋裏冷得厲害,冷得她發抖。
這是夢吧?
如果是夢......求求了,快讓自己醒過來。
她真的好想他。
盛聽頌的靈魂就站在沙發旁。
他想摸摸她的臉,手指卻穿了過去。
盛聽頌忘了,自己已經死了,死在了昨天那場山火裏。
可老天爺可憐他,讓他的魂魄飄了回來,回到她身邊。
隻是......再也碰不到她了。
“也好,”盛聽頌苦笑,“就這樣守著你吧。”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
許歲蘇睫毛顫了顫,眼角滑下一滴淚。
門鈴突然響了。
許歲蘇驚醒,匆匆去開門,沒發現枕頭上那抹濕痕。
門外站著盛母。
“媽?您怎麼來了?”
“還我怎麼來了?!”盛母嗓門老大,鞋都沒換利索就往裏衝,“給你打了八百個電話都不接!嚇死我了!”
她把手裏的袋子往茶幾上一撂,轉身就進了廚房。
“昨天給你剝的石榴,肯定又沒吃!”
“是不是練琵琶又忘了吃飯?!再這樣我直接搬過來盯著你!”
......
盛母一邊忙活一邊嘮叨,許歲蘇卻聽著聽著笑了。
“知道啦知道啦,小心我…”
——等你兒子回來告狀。
後半句卡在喉嚨裏,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繞開了這個話題。
“嘩啦”,盛母掀開保溫壺,鯽魚湯的香味瞬間飄滿屋子。
許歲蘇接過勺子,喝了一大口,眼睛亮亮的——
“哇!媽你這手藝絕了!說真的,盛知秋女士,不考慮開個飯店嗎?”
盛母被她逗笑,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慢點喝,燙!”
盛聽頌飄在倆人身後,酸溜溜地撇嘴:“到底是誰親媽啊…”
她們當然聽不見,依舊有說有笑地喝完了湯。
送盛母出門時,許歲蘇照例陪她在路邊等盛父。
盛聽頌也跟著飄在旁邊,聽著老媽那些嘮叨了八百遍的叮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遠遠看見老爸的車,他簡直想放鞭炮——“快把我媽帶走!”
可盛母上車前,突然回頭看了許歲蘇好幾眼,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嘛。”許歲蘇笑著看她。
盛母攥了攥包帶,終於開口——
“歲歲......這孩子,咱不要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