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去了一趟洋人醫院，拿了柯誌高的醫囑記錄。

如果柯家對我孩子太過分了，必要時，我要為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

回來時，我順道去了綢緞店。

想著還沒給孩子準備衣物，我瞧上了一塊月白色的軟緞。

周掌櫃瞥了我一眼，不冷不熱。

“柯太太，這緞子比較貴，您要的話得先付定錢。”

我微微一怔。

“我往常都是月底結賬，今日怎的......”

周掌櫃幹笑一聲。

“今時不同往日嘛，您家的情況......咳，您懂的。”

我瞬間明白，柯家上下已默認郭曉梅才是未來的女主人了。

我認下了郭曉梅的孩子，等於把我自己的地位和體麵也讓出去了。

突然門口傳來笑聲，郭曉梅挽著柯誌強的手臂進來，身後跟著家裏的長工，捧滿禮盒。

郭曉梅嬌滴滴地看著柯誌強。

“誌強，你說這匹大紅雲錦給孩兒做衣裳可好？喜慶！”

柯誌強點頭，抬眼卻看見我，頓時僵住。

“阿蓮，你......怎麼在這兒？”

我淡淡盯著他們挽著的手。

“怎麼，這綢緞店我進不得？”

柯誌強慌亂地放下手臂，退後了一步，和郭曉梅隔開了距離。

郭曉梅故作驚訝，上前親熱拉我的手。

“妹妹也來選料子？哎呀，你這身子重了，該好好歇著才是。”

她的手指暗中用力，指甲掐進我的手腕。

我吃疼皺眉，立刻抽回手，郭曉梅突然踉蹌後退，撞翻一摞綢緞。

郭曉梅驚呼倒地。

“啊！妹妹你為何推我？！”

柯誌強急忙扶住她，郭曉梅捂著小腹痛苦地蹙眉。

柯誌強怒氣衝衝看著我。

“你做什麼？她懷著孩子呢！”

我揉了揉自己的手，冷笑一聲。

“我推她？柯誌強，你瞎了嗎？”

突然旁邊的周掌櫃指著我。

“這位太太，我方才可瞧見了，您確實伸手了！”

周圍的女客們竊竊私語。

“嘖，居然嫉妒寡嫂，真狠心。”

“自己馬上身為人母了，居然對別的孕婦下手，不怕遭報應！”

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抓起那匹大紅雲錦，狠狠摔在地上。

“郭曉梅，你裝什麼貞潔烈婦？大哥身體有疾，你哪裏能懷孕的。”

全場死一般寂靜，眼神聚集在郭曉梅的身上。

郭曉梅慌亂不已，嚇得臉色煞白。

“妹妹，你怎能如此汙蔑我？這孩子......這孩子就是我亡夫啊！”

“誌強，你知道的，你說話啊......”

柯誌強鐵青著臉，抬手扇了我一巴掌。

“給嫂嫂道歉！”

我難以置信捂著臉看他。

“我沒錯，憑什麼道歉......”

柯誌強攬住郭曉梅的肩膀，狠狠地瞪著我。

“徐秋蓮，你實在太刻薄了！”

我的心如掉入了冰窖裏。

我受委屈時，他避而不談。

如今麵對寡嫂，他倒是挺身而出了。

什麼才是偏愛，如今，我看清楚了。

我這個妻子，遠遠比不上他的青梅。

店裏的夥計竊竊私語，看向我的眼神滿是不屑和嘲諷。

柯誌強指著地上和桌上的綢緞。

“這幾匹，我們都要了。”

“從今以後，徐秋蓮采買，不許再記在柯家的賬目上。”

柯誌強冷冷瞥了我一眼，轉身扶著郭曉梅離開。

我落在原地，成了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