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林雪的叫囂還在繼續,歇斯底裏。
隱約間,我似乎聽到了沈浩的聲音,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從聽筒的縫隙裏鑽出來。
“小雪,別跟他廢話!他媽那點病,就是小題大做,嚇唬你呢!”
“再說了,你媽不也有醫保嗎?怕什麼?現在項目最重要!”
冷漠又無知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慫恿,清晰地傳了過來。
原來如此,原來她身後一直有高人指點。
這些話,是從沈浩嘴裏說出來的,卻通過林雪,一字一句地剮著我的心。
林雪像是得了聖旨,底氣更足了。
“陸鳴,我最後警告你一次!立刻把錢給我轉過來!否則,我們就離婚!”
她一字一頓,帶著威脅和篤定,仿佛這兩個字是什麼了不得的籌碼。
我笑了,笑得胸腔都在震動。
曾經,我以為“離婚”這兩個字,永遠不會和我們扯上關係。
可現在,從她嘴裏說出來,卻是如此的輕飄飄,又如此的......令人解脫。
“好,”我聽見自己平靜無波的聲音,“離。”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仿佛沒料到我會答應得如此幹脆。
幾秒鐘後,她才尖叫起來:“陸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掛斷了電話,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回到家,屋子裏一片死寂。
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地方,如今隻剩下冰冷和壓抑。
茶幾上,隨意丟著一個打火機。
那是我生日時,林雪送的禮物,說是“定情信物”,獨一無二。
我一直珍藏著,即便我不抽煙,也時常拿出來摩挲。
此刻,鬼使神差地,我拿了起來,仔細端詳。
粗糙的金屬邊緣,輕飄飄的質感,底部甚至連品牌標誌都沒有。
當年她說,這是托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限量款,花了不少心思。
我信了,像個傻子一樣。
諷刺的是,上個月,我無意中看到沈浩發的朋友圈,赫然曬著一款一模一樣的打火機,
隻不過人家那個是某奢侈品牌,logo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價值好幾萬。
林雪還在底下親昵地評論:“喜歡嗎?特意給你挑的,配你的身份!”
那一刻,所有的甜蜜回憶都變成了笑話。
原來,我的“獨一無二”,不過是她敷衍我的地攤貨。
而她,卻心甘情願地用我辛辛苦苦賺下的錢,去給沈浩買昂貴的奢侈品,隻為博他一笑。
徹底清醒,也徹底死了心。
第二天,我聯係了律師。
“王律師,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離婚事宜。”
“財產分割方麵,我會提供所有明細。另外,我想谘詢一下,關於林雪和她同學沈浩,利用虛假項目騙取我嶽母投資,並可能涉嫌轉移婚內共同財產的行為,是否構成詐騙或侵占,以及我們能采取哪些法律措施。”
我自己知道,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在滴血。
但,這是必須走的路。
接下來的幾天,我守在母親身邊,母親的情況時好時壞,醫生說還要觀察。
林雪沒有再打電話來,大概是篤定我會妥協,或者,她正忙著和沈浩規劃他們的“美好未來”。
嶽母則被幾個親戚照看著,身體逐漸恢複。
直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是林雪的一個遠房表姨。
電話那頭,表姨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焦急。
“陸鳴啊,你快想想辦法吧!林雪她媽被高利貸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