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的鄉醫院內。
“孕婦,躺好別動,我去拿碘伏。”
婦科醫生的提醒響起,一陣濃烈的藥水味隨之竄進宋晚音鼻子裏,她瞬間清醒過來。
看到周圍很具有年代感的醫療設施,旁邊擺滿了人蓅工具,她就敞著腿躺在手術台上,整個人一懵。
她明明在起訴人渣老公的路上,怎麼突然來到這兒了?
眼見醫生拿著一尺長的引產鋼釺過來了,她嚇得嗷一聲坐起來,“我去你的吧!”
推開醫生,她慌裏慌張摸過裙子套上,就跑了出去。“你怎麼出來了?”
迎麵過來一個穿著白襯衫配綠軍褲,長相英氣俊美,堪比遊戲建模的男人,眉頭緊皺的扶住了她。看見他,宋晚音腦海這才湧現出記憶。
她竟然是穿書了!穿到一本叫《軍官老公夜夜寵斷腰》的年代文裏,成了男主也叫宋晚音的惡毒前妻,而眼前這位就是男主秦賀之!
書中,他任職政委軍官,無論家境人品都極好,但原主卻隻是鎮長的女兒,一直受後媽跟同父異母的妹妹欺負虐待,還得在供銷社幹活養家。
偏她還是一心想攀龍附鳳的主。
仗著美貌跟書記的兒子定了婚,湊巧碰見秦賀之的大哥秦宇政。她立馬偷著一把放火把書記家燒光,成功悔婚來勾搭秦宇政,但失敗了,她轉頭就釣上秦賀之,借著懷孕,到底高嫁進了秦家。
書中秦賀之不知她底細,婚後對她百依百順,要啥給啥,看在孩子的份上,全家人也都圍著她轉。
可她這富貴生活沒過多久,秦父就遭到陷害成了政治老黑,秦賀之也受到牽連,跟秦父一起撤職查辦,要全家都下鄉改造!
原主怕被連累,當即跟秦賀之劃清界限,硬逼著他跟自己離婚,甚至要打掉孩子!
大哥秦宇政不生育,就指著秦賀之傳宗接代呢,眼下這種情況,沒人會嫁給秦賀之,她要把孩子打了,秦家可就絕後了。
老兩口急得團團轉,把家底都掏出來給她,求她生完孩子再走,秦母都給她跪下了。
可原主早就找好下家,勾搭上鄉書記的兒子宋千昊了,哪裏肯留情。
她一腳踹開秦母,大罵他們都是黑五類,不配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就該斷子絕孫!
秦賀之被她徹底傷到,也不忍心父母跟著他受這屈辱,忍痛開出打胎證明,就領她去了鄉醫院。
秦母本就有心臟病,知道大孫子沒了,一時急火攻心竟死在了家裏。
而原主剛打完孩子,就去找宋千昊。宋家跟秦家有過節,她為了討好宋千昊,還故意抹黑秦賀之的成分,把他送進了監獄。
但宋千昊本就利用她的,沒多久就把她賣給山區老光棍。
兩年後,秦家被撥亂反正,重回巔峰,秦賀之也早就出獄,娶了書中的女主,倆人恩愛甜蜜到老。
反觀原主,在逃出山區時摔斷腿,變成乞丐,最後凍死在街頭。
這可真是天崩開局啊,原主睡帥老公當官太太的福她沒享到,倒是讓她成了背鍋俠,幫原主收拾爛攤子來了。
要說為了改寫人生過好日子也沒錯,但原主不該落井下石,把事做的這麼絕啊。
幸虧孩子還沒打,不然就全完了。
“賀之,我不打胎了,你趕緊帶我回家!”
她抓住秦賀之的手,說的很誠懇,甚至有點迫不及待。
秦賀之微微一愣,眼神探究的看著她,“宋晚音,你又想幹什麼?死活要打胎的是你,說不打的也是你,是覺得戲耍我很有意思麼?”
望著他被原主抓花的側臉,襯衫都沾著血,好歹也是軍官,都這麼原主太造孽了。
“我沒想戲耍你。”她捂住已經四個月的肚子,挽住秦賀之的胳膊,“我是突然想通了,覺得孩子是無辜的,也不該離開你。”
“之前可沒見你覺得孩子無辜。”秦賀之注視著她,那嬌柔示弱的模樣,像極了雨後泣露的罌粟花,無時無刻不讓人為之淪陷。
可事實證明,越美的花越毒。
現在想來,從一開始,宋晚音就是在處心積慮接近他,為了貪慕虛榮,她連孩子都可以不要,甚至他們的婚姻也不過是她向上爬的墊腳石!
宋晚音同鋕,你還做不做手術了?”
醫生踉蹌的出來,慍怒質問她。
不做了打死都不做了!”她慌促的躲到了秦賀之身後去,“老公你趕緊讓她走,她拿一尺長的鋼釺要給我引產,這也太嚇人了!”
她說的是實話,這時代打胎沒麻醉,一想到得拿鋼釺生捅,她頭皮都發麻,這不要人命呢麼?
她這一嚷嚷也惹來不少人看熱鬧,對她指指點點。
秦賀之回頭,看她是真的害怕,沉默幾秒,朝醫生擺擺手,示意先不做手術了。
宋晚音卻誤會了,以為他還要讓她去打胎,幹脆頭一歪,裝暈了過去。
“晚音,你怎麼了?”秦賀之抱住她,有些慌促的拍了拍她的臉,見她沒反應,趕緊送到了醫生那裏。
醫生說她隻是嚇暈了,他才鬆口氣。
但宋晚音怕露餡,硬在病床上躺了好久才敢睜開眼睛,卻看到秦賀之坐在旁邊,對她依舊滿是關切。
對比原主的冷漠,他簡直不要太善良。
想著,她嗚咽出聲,“老公,我想回家......”
看她醒了,秦賀之複雜了情緒,微微歎息道,“你要是因為害怕,才臨時退縮,以後還會來的話,那就幹脆點吧,別這樣反反複複了。”
他真的,承受不起了。
“我不會再打胎了!”宋晚音騰地起來抱住了他,見他不信要躲開,幹脆拽著他的手放在了孕肚上,“從我進手術室咱的小寶就一直踢我,可見他有多舍不得咱倆,就衝這我都不能再亂來了!”
恰巧而來的胎動,讓秦賀之瞬間紅了眼眶。初為人父的喜悅浮現在眼前,他其實真的很愛這個孩子,每天都摸著她的肚子講故事,盼著寶寶出生。
可自從秦家出事,他但凡靠近她提起孩子,都會被她又打又罵,讓他這個黑五類去死,離她跟孩子遠點,晦氣!
現在,竟撒著嬌讓他摸她肚子裏的寶寶?
他不禁苦笑,清冷的麵容又多了幾分疲憊與傷痛,“你想要什麼就直說,別再拿孩子折磨我了,行麼?”
聽著他透著祈求的嗓音,宋晚音心臟仿佛被重擊了一下,竟生出了同情。
這樣溫柔的男人,真不該傷害他,何況她想在這吃穿都困苦的年代立足,也真的需要他。
“你就當我之前瞎胡鬧吧,反正我是舍不得讓醫生拿鋼釺傷害咱倆的孩子了。我現在,就想跟你回去好好過日子!”
她說完,就撕掉了打胎證明跟化驗單,表明決心。
秦賀之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很難想象,之前還以死相逼要打胎跟他離婚的人,會突然轉變這麼大。他都要懷疑不是一個人了。
看他不說話,宋晚音佯裝懊悔的掀開被子下了床,“算了,這孩子我自己生,要飯也給他養大,誰叫我把好好的家給作散了呢。”
湊巧,秦賀之真看到窗外有一個破衣爛衫的婦女,抱著嬰兒在醫院很淒慘的要著飯。
瞬間代入宋晚音,他快步把她拽了回來,慍怒道,“是你堅持要打胎,我什麼時候不養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