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學渣女校霸的替考。

高考前，她逼我把成績讓給她。

「反正我們以前一直是這樣做的。」

「你要是敢舉報，我就找人弄你！」

她強迫與我換身份，甚至改掉身份證姓名。

我沒有反抗，欣然接受。

因為我知道一個秘密——王冉的豪門父母，就要來尋她了。

1

一模成績下來後，王冉的名字高掛榜首。

「厲害啊冉姐！這麼難的試卷你都能考七百多分！」

「再這樣下去，省狀元非你莫屬了吧！」

王冉笑得很開心，「哪裏，都是一起奮鬥的結果！」

我抓著王冉那張字跡奇醜無比的試卷，按記憶勾畫著稀少的錯題。

沒錯，我是她的替考。

從高中之後，我所有考試和作業都填的是她的名字。

而她會在自己隨意應付的習題紙上，歪歪扭扭寫下“王晴”二字。

在老師眼中，我是那個性格古怪，又從不認真寫作業的壞學生。

而王冉漂亮精致，無論如何玩都不影響成績。

她享受虛榮，我背負罵名。

我和她都是孤兒院出身。

她認識很多道上朋友，經常有事沒事給我一頓毒打。

為了自保，我被迫如此。

我一邊複盤，一邊欣喜。

堅持下去，世界頂尖學府，已經在向我招手！

一個跟王冉關係好的女生問，「不過阿冉，這道題你用的是什麼解法？我怎麼從來沒聽老師教過？」

王冉略顯窘迫，「這個，我也是考試時突然來了靈感，就這麼寫了。」

什麼靈感，明明是高數解法，大學才會學罷了。

聽傻子吹牛，我忍俊不禁。

下一秒，一隻腳狠狠踹上我的椅子。

我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喂，王晴，你笑什麼？你這學渣考了幾大分啊？」

她趾高氣昂，搶過我的卷子。

緊接著譏諷道，「這次考的確實難，但你也不至於全錯吧！」

「天天看你悶著頭不理人，還以為多牛呢。真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這張卷子是王冉做的。

這番話，相當於間接在罵王冉。

她臉色不好看，「好了小薰，別說了。」

小薰道，「阿冉你太心軟啦，你看她那張陰沉臉，你不覺得惡心嗎？」

王冉拉她出門。

即使壓著聲音，我還是能聽見她嘲諷的語氣，「別理她。」

我靜靜地在地上坐了會。

要不說有的人是天生蠢貨呢。

我開始期待高考的到來了。

2

我從小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

為了過上好日子，我深知高考重要性，一刻不停地學習。

我這樣苦學，引起了同為孤兒院出身的王冉的嫉妒。

她把我拖進巷子，拽住我的頭發往牆上按。

「裝貨，最看不慣你這種假惺惺的人。」

剛開始，身為好學生的我還能尋求老師庇護。

後來王冉的小跟班提建議，說直接把我成績搶來不就行了。

變成差生的我被老師嫌棄，根本沒人願意管我。

臨近高考，我聽見了院長和一對看起來很有錢的夫婦的談話。

「院長！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我們的女兒真的在您這裏！」

「真的嗎？那恭喜你們了。」

「不過最近她應該在籌備高考，我們不想讓她分心，高考後我們就來接她。」

院長笑眯眯地收了一大筆錢。

隔著門縫，我仔細觀察這對夫婦。

男人筆挺，女人優雅。

他們手上的金表和金鐲子閃閃發光，晃得我心跳加速。

這也許是我這個孤兒，努力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東西。

很可惜，他們要找的孩子不是我。

因為我的父母死於車禍這件事，是我親眼見證的。

這麼推斷的話，整個孤兒院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就隻有王冉了。

心裏的嫉妒吞噬一切。

高考是萬人搶渡獨木橋。

為什麼，她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一步登天？

而我犧牲所有，才能搏得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本想通過考出高分引發關注，擺脫王冉的控製，但我現在計劃改變了。

既然她想要我的成績，那就順水推舟。

趁著那對夫婦離開，我溜進院長辦公室。

因為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3

從辦公室出來後，天已經黑了。

我輕車熟路地找到王冉。

昏暗炫彩燈光下，舞台上打扮妖冶的女人們瘋狂扭動

幾個中年男人在卡座裏縱聲高歌，化妝精致的王冉縮在他懷裏。

看樣子是她的“金主”。

一身校服的我走進去，引起許多人側目而視。

不少人衝我吹口哨。

見來人是我，王冉站起身，「你怎麼來這了？」

她現在的嘴臉與在學校時完全不同。

學校裏，她竭盡全力凹出好學生人設。

校外，她的狠毒屬性完全不裝了。

她三步並作兩步，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沒看到我大哥都在嗎？你想死啊！」

油膩男人道，「好了小冉，有什麼事可以讓這位姑娘進來說。」

他們色眯眯地打量我。

我直視王冉。

「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件事，我同意了。」

「我們現在就去辦。」

王冉愣了一下，隨即欣喜若狂。

因為我告訴她，如果要交換身份的話，現在最好去把身份證上的名字改了，以防被人發現。

等考完試，再改回來就好。

她拍拍我的肩膀，「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份心。」

「等幫姐送進大學，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她裝出一副和善模樣。

實際上，我早就聽見她和別人的談話。

等她利用完我，會立刻找人把我做掉，以免露餡。

如果我被她牽著鼻子走，那才真是危險了。

她大概死也猜不到，我想要的不止這些吧。

戶口所。

直到我倆身份證上的名字徹底改了過來，我才鬆了口氣。

這個計劃，隻允許成功，不許失敗。

那張獨屬於我的身份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現在，我叫王冉，她叫王晴。

我要將她粉碎，徹底地，鳩占鵲巢。

4

我通過了王冉的信息采集。

高考前，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對有錢的夫婦。

男人為女人打開豪車門。

女人旗袍流光溢彩，似乎想祝自己的女兒旗開得勝，但又擔心打擾，隻是小心翼翼地遠遠看著，不敢靠近。

我深吸口氣。

從小到大，我想要的都是靠自己得來，不是嗎？

蟬鳴裹挾熱意，送進飄窗。

室內全是沙沙動筆聲。

我看了看名為“王晴”的座位。

那裏竟是空的。

王冉這個蠢貨，居然連高考都懶得來了嗎？

真正答完題時，我才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蓋上筆蓋，刀劍入鞘。

我鬆了口氣。

難度在我意料之內。

走出考場，天空湛藍依舊，那對夫婦仍然在門口焦急等待。

他們挨個攔住走出考場的考生，詢問姓名。

我心跳慢了一拍。

世上竟然會有如此關心孩子的父母。

我迎著他們走上前去。

「請問，你們在找什麼人嗎？」

他們眼睛亮起來。

5

考完試，老師馬不停蹄地給學生們擺了慶功宴。

這有可能是大家最後一次以平等身份坐在一起。

往後的路天高任鳥飛，個人造詣全憑自己。

班主任率先敬了王冉一杯，「孩子，估分了嗎？考得怎麼樣？」

畢竟她可是頂著我的成績蟬聯年級第一，所有人都很期待。

「七百多分是肯定有了。」王冉張口就來。

她這句話相當於給所有人打了雞血，大家都喜氣洋洋，「太厲害了王冉！這下你說不定能考省前幾！」

話匣子打開後，大家紛紛報出自己估的成績。

王冉眼珠子笑眯眯掃過來，似乎暗示我少多嘴。

有人歡喜有人憂。

最後，班主任將目光定在我身上。

「王晴啊，感覺考的怎麼樣？」

「沒關係，就算上不了本科，大專院校也有不少很好的選擇。」

「你有目標院校嗎？老師可以推薦你幾個。」

有人嬉笑起來，「王晴同學，我家裏有人脈，你要不行，來我家裏的廠上班吧！」

「是啊王晴，高中學曆也不低了，還不如趕緊奉獻社會！」

王冉眼裏警示意味更甚。

她篤定我不敢將真相公之於眾。

我冷笑一聲。

王晴，不必害怕。你已經有了拿的出手的底牌。

「718分。」

空氣瞬間凝滯。

緊接著，似乎有人沒聽明白，啊了一聲。

我放下茶杯，目光緩緩掃視同學與老師。

「我估的分數是718分。至於目標院校嘛，也就上個普普通通的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吧。」

眾人呼吸驟然變得急促。

什麼五道口，那可是清華啊！

王冉慌了，她猛地站起身，「王，王晴，你不要胡說八道了，你之前什麼水平大家都清楚，你怎麼可能考七百多分！」

想必她現在心裏已經問候我祖宗十八代了，瘋狂向我使眼色。

小薰也反應過來，「就是啊，王晴，你知不知道718分是什麼概念？你沒必要為了一時麵子吹牛啊！」

班主任歎了口氣，「小晴，我知道你家裏的情況，生活不容易，想在大夥麵前出風頭，但也不至於騙我們吧！」

我不置可否，食指壓住唇中，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別急。」

「等再過幾天，你們就知道了。」

等著看好戲吧。

這場聚會不歡而散。

我沒有過多爭辯。

因為很快，就要出分數了。

6

近幾天，王冉想盡辦法找我，都被我巧妙躲開。

我的手機收到不少恐嚇短信。

「死丫頭，你要造反嗎？」

我沒有回複。

她察覺到我不受控製，各種派人蹲守。

「趕緊滾過來把名字換回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她當然找不到我。

因為我躲在一個她死都不會想到的地方。

出分那天，我才出現在教室裏。

王冉見到我，眼睛瞪得滾圓。

但由於同學們都在，她忍住了想扇我的衝動。

我太了解她了。

她自己裝的人設，爬著也要演完。

「謔，王晴，你居然敢來？」小薰見到我，哈哈大笑。

「上次的事還不嫌丟臉？」

我嘴唇勾起。

「如果我真的考了718分，你們，都要給我道歉。」

見我胸有成竹，他們笑成一團。

「你開什麼玩笑？做夢做傻了？」

「就是，咱班年級第一的王冉都不敢這麼吹。」

更有甚者道，「你要是能考718分，別說道歉，我給你跪下磕頭都行！」

「你有那個能耐嗎你！」

我緩緩移目，看了一眼王冉。

她肉眼可見變得僵硬。

陸陸續續有人查到了自己分數。

登上網站的那一刻，我渾身難以遏製地顫抖。

王冉坐在電腦前不敢動。

她沒去考試，當然沒有成績。

「王冉，你考了多少分？」

班主任希冀地望向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在桌下用手使勁兒掐我。

我不吭聲。

小薰驚訝大叫，「你不會查不到分數吧！你是屏蔽生？！」

班主任目光鋥亮，衝了過來，「王冉，你是屏蔽生？省前二十？」

王冉剛想說些什麼，卻被電話鈴聲打斷。

在安靜的空氣中，我默默接起電話。

「同學你好，我是清華大學招生辦的老師。恭喜您取得優異成績，我們半個小時就到，有興趣考慮我們清華大學嗎？」

梔子花香順著清風吹拂至我鼻尖。

我終於露出發自內心地笑。

「當然。」

7

「哎王晴，我們沒問你，你給自己加什麼戲啊？」

「就是，你那成績，不會連大專都上不了吧！」

我遺憾地聳肩，懶得解釋。

同學們嘰嘰喳喳圍在王冉身邊，「厲害啊冉神！以後飛黃騰達，記得帶帶我們啊！」

趨炎附勢彰顯得淋漓盡致。

我站在熱鬧邊緣，世間喜樂似與我無關。

好在，我想要的並不是讚美與奉承。

吵雜喧鬧聲被門外腳步打斷。

一群老師和記者急急忙忙衝進教室。

「打擾了，請問，哪位是王冉同學？」

不少人張大了嘴。

「王冉！是招生辦！他們親自來招你了！」

「天呐，我還是第一次看這麼大陣仗！」

班主任在旁邊激動抹眼淚。

又出了一位金牌校友，他升職加薪唾手可得。

眾人推著王冉往前走，「你們要找的是她！」

王冉強裝鎮定。

我這次考的太高，引起轟動，迫使她暴露在聚光燈下。

招生辦的老師推了推眼鏡，「你就是王冉同學嗎？」

她翻動資料，奇怪地疑了一聲，「怎麼和資料上的照片不一樣？」

我頂著王冉的名字做信息采集，照片當然是我的。

王冉徹底繃不住，汗流浹背。

「老師，你要找的人是我。」

眾人身後，我站起身，掏出那張身份證。

全場安靜。

「重新認識一下，我的名字叫王冉。」

斑鳩徹底霸占了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