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申澤押在浴缸裏,欺負了一整晚。
閨蜜和警察找到我的時候,我整個人癱在浴缸裏,沒有一處好地。
我不僅撤了案,還嫁給了他。
好閨蜜絕交,窮男友出國。
後來,職業小三都愛爬我丈夫的床,隻因為我是她們圈內出了名的窩囊富太。
「溫迎,他都不想睡你,你不反思下嗎?」
冰涼的酒水從頭頂灌下。
我又一次在公開場合,被小三教育。
不遠處,我的窮前任目睹了全過程,哦不,他如今可是炙手可熱的科技新貴。
手好癢,我又想弑夫了。
1.
我蜷縮在洗手間隔間裏,胃裏攪著疼。
比今晚更難堪的事都遭遇過,但偏偏陳最輕飄飄看我一眼。
就這般難以忍受。
我拿著修眉刀在手腕處來回比劃幾下,有血絲慢慢滲出來。
呼吸才覺得順暢了一些。
我推開隔間門走到洗手台邊,拿冷水潑臉,又把外套脫下來蓋住手腕,走出洗手間。
陳最站在晦暗的燈光下。
幾乎是一出來,就和他四目相對,我匆匆避開視線,往另一邊走。
「溫迎,不是說,離開垃圾才能活得好?」
陳最的聲音,像是四月的風,平淡的,沒有回響。
我像條狼狽的小狗,加快步伐往光源最亮的方向逃。
隻是視線越來越模糊,轟然倒下的時候,好像被什麼力量,牢牢控製住。
「溫迎,你......」
陳最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什麼也聽不見了。
真好。
沒有聽見更難聽的話。
2.
我從小對好看的東西就沒有抵抗力。
所以第一次看見陳最,我就知道我完了。
可陳最偏偏是塊不懂愛情的木頭。
軍訓迎新表演,我一曲熱舞表演,全場沸騰。
這家夥無動於衷。
我穿著單薄的衣物淋雨裝暈,他避得遠遠的,給我打120叫救護車。
我不分日夜和他在各個教學樓裏偶遇,他終於停下來對我說了一句:「這位同學,請你放尊重點。」
後來,我冷落他兩個月,輪到他開始不尊重了。
他連續一個月在我經常出沒的酒吧附近閑逛。
有一次差點被不認識的男生帶走,(bushi,是我五百塊請的托。)
陳最強行把我攔住,領進後巷。
他說:「溫迎,我沒有戀愛經驗。」
「我認真了,別玩我的感情。」
我冷著臉故作高冷,勉勉強強答應,內心狂喜。
他認真的樣子真的好可愛,我好想親他。
於是就親了。
陳最白淨的臉龐瞬間紅透,像川劇變臉般。
一秒,兩秒,三秒......他眼眸半眯,側著臉彎起唇角,舌尖輕舔過薄唇,笑了。
那笑容,又羞又欲。
後來,我好多次午夜夢回,都是那張笑意盎然的青澀俊臉。
就好像現在,夢著夢著就醒了,視線朦朧。
「你醒了。」
冷漠的聲音幫我回籠心神,我看著眼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
是陳最的好兄弟,我曾經最好的閨蜜。
常如。
「溫迎,那樣高傲的一個人,搖尾乞憐一次還不夠?」
我咬唇搖頭,想要解釋。
「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看了眼腕表,鏡片下的眼神充滿譏諷:「他可真愛你啊,你隻不過割破點皮,他對你的怨恨就能輕易動搖。」
「溫迎,雖然救人是醫生的天職。」
她說著慢慢靠近我,低聲說:「可我還是想說,你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這時,病房門打開。
常如好整以暇的摸了摸我的額頭,態度不冷不熱的吩咐:「不發熱了,輸完液就可以出院了。」
陳最走過來,對她說:「麻煩了,你去忙吧。」
「傷口淺得根本死不了人。」
常如看向陳最:「你還不了解她嗎?」
「她可最會騙人了。」
陳最像是沒聽見她說話,在床邊坐下,靜靜的看著我。
直到常如出去,陳最也沒有說話。
我看著輸液袋,活動活動手腕,笑著說:「我感覺我已經神清氣爽。」
陳最聽了,抬起我的手腕:「這是,好了?」
「溫迎,你要看心理醫生。」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陳最,還是你好騙啊。」
「什麼?」
陳最眉頭緊鎖,臉色難看。
「他出軌一次,我割一次。」
我晃晃手腕,一臉認真的問:「你說,為什麼他就不能像你一樣,心疼心疼我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格外漫長,病房裏靜謐得,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半晌後,他搖頭失笑。
他說:「溫迎,你賤不賤啊?」
陳最沒再說話,離開時,門板摔得巨響。
我伸手捂住臉,忍不住發笑。
我才不賤呢。
陳最才賤。
我都把他踩進泥裏了,他居然還想要救我。
想救一個精神病,可是會被反噬的。
3.
回到家的時候。
樓上的歡愛聲不堪入耳。
我一個人回到臥室,反鎖,洗漱。
出來的時候,臥室門正被人從外麵暴力扭動。
我習以為常,抓起棒球棍上床睡覺。
門板被人用力踹了一腳,那人應該是又喝醉了,高聲叫囂:「溫迎,你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妻子!哪怕是不在人世了,也要和我待在一起地!」
「我不可能放過你!」
「你也......別想離開我......」
那人聲音越來越弱,應該是順著門板躺下了。
......
第二天下樓,申澤穿著西裝,坐在餐廳。
邊吃早餐,邊瀏覽新聞。
舉手投足間皆是優雅,好像昨晚那個暴躁的酒鬼,並不是他一樣。
看見我手腕上纏著的繃帶,他溫柔出聲:「你下次丟人的時候能不能提前知會我一聲。」
「處理醜聞,很花時間。」
我在他對麵坐下,聲音同樣溫柔:「她下次再不分場合的對我發難,我不介意讓她也出醜。」
「處理她,你一定不會覺得浪費時間。」
申澤無所謂的聳肩,像是聽到了比較好笑的事情,笑了幾聲後,麵無表情的看向我:
「是覺得初戀混出頭了?這麼有底氣和我說話。」
「溫迎,我勸你不要太天真。你爸每周的治療花銷,高達多少英鎊,用我細算給你嗎?」
「還有你繼母和弟弟的日常開支。」
「當然,還有我的太太。」
「雖然衣食住行一直獨立的想要跟我劃清界限。」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我身後,低身看我,在我耳邊譏諷:「她發難於你,也隻不過是看不慣你又當又立罷了。」
申澤離開後。
保姆收拾完廚房出來,一眼看到我手腕上愈合沒多久的傷口又滲出新的痕跡,捂嘴驚呼。
我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滿臉錯愕的看著她,又看看手腕,匆忙站起來拿醫藥箱處理。
我好像越來越不受控了。
4.
下午直播的時候穿了一套兔子女郎的裝扮。
把繃帶拆了,戴上蕾絲護腕,剛剛好遮住傷口。
跳舞的時候,彈幕一直刷。
「想看姐姐纖細白嫩的手腕,為什麼不露?」
「姐姐什麼時候可以摘麵具啊?」
「沒意思,反而越遮越多了,要賣不賣的。」
「摘麵具多少嘉年華,說個數。」
我通常不看彈幕的,直播間也標注的清楚,主播是啞巴。
可以避免很多事,又恰恰縱容很多口無遮攔的人。
大家可以肆意通過網絡發泄惡意,而我隻要承受的住,就能拿到我該拿的。
手腕一使力,就會牽動傷口。
強忍著直播了三個小時,收入三千。
連我爸治療一天下來的零頭都達不到。
所以當申澤臨時要求我陪他出席拍賣會時,我二話沒說就應下了。
每共同出席社交場合一次,支付十萬。
我們之間從確定結婚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明碼標價的。
我不由又陷入那句又當又立。
是啊,或許更早之前,在警局撤案的那一刻開始。
我已經是一個商品了。
......
我換了禮服,趕到會場,時間剛好。
申澤看到我手腕上的蕾絲護腕,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
落座之後,總感覺被人盯著。
我抬頭看了一眼,視線僵住。
陳最和常如坐在斜對麵,距離很近。
一個若有所思,一個麵露譏諷。
我看見常如,輕輕靠向陳最耳邊,嘴角微動,聲音不高不低,剛好可以傳過來。
她說:「我就說吧,她最會裝可憐騙人了。」
我心頭一縮,手指下意識扣向手腕。
申澤伸手過來,強硬的把我的手握住。
他說:「溫迎,這種場合丟人,要掂量一下後果。」
我深呼吸幾下,讓自己集中精神,去看台上那一件件和我無關的拍品。
適時微笑,配合社交。
談笑間,台上正在講解新一輪拍品,翡翠珠串。
我眼神不由定住。
我爸不抽煙不喝酒,除了搞研發,就隻有翡翠一個愛好。
小時候不懂,覺得他好煩,老是跟我講一些我不感興趣的東西。
有時候我氣急了,好幾天不搭理他。
他就帶我買奢侈品,買我喜歡的,布靈布靈的東西。
隻是嘴上從來沒閑著,說:「有靈氣的東西,才是真的好。」
「就像我們迎迎的舞蹈......那以後也是要上國際舞台表演的。」
我總覺得他娶了繼母後變得好吵,可是他現在安靜了,我卻感覺我的生命也到頭了。
等我回過來神的時候,陳最和申澤,正在競價。
價值已經高出拍品本身,是我爸一個月的治療花銷,我突然感覺很沒意思。
什麼都沒意思。
我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步履蹣跚,腳下是厚重軟綿的地毯,每一步落下去都像走在雲端。
好想跌落雲層啊。
5.
在洗水台邊發呆的間隙,常如氣勢洶洶的推門進來。
「溫迎,你能不能去死?」
「為什麼你這麼肮臟的東西,要天天出來礙人眼?」
常如一把扯過我的胳膊,指著鏡子裏的我:「你看看你自己這副不值錢的樣子。」
「強暴你的人,你說嫁就嫁了,你還有三觀嗎?」
我眼神瞬間凝住,渾身不受控的發抖,胃裏的東西在瘋狂攪動,直接扶著水池台幹嘔了起來。
「不要再扮可憐了溫迎。」
常如嫌棄極了,離我更遠一點:「我警告你,你再來打擾我們。」
「我不介意讓陳最知道,你和他分手,是為了嫁給什麼樣的人。」
洗手間門關上,我還是控製不住幹嘔,分明什麼也吐不出來,卻好像把五臟六腑都吐了出來。
我看著鏡子裏狼狽又扭曲的麵孔。
是啊,我這樣肮臟的人。
早該死掉的。
我想用冷水洗幹淨臉,但是越洗越糟糕。
麵目更加醜陋。
我伸手捂住臉,打開洗手間門。
悄悄離開了會場。
我一個人步行去了療養院,路上行人紛紛打量,我抱緊手臂,加快步伐。
到樓下的時候,天色微明。
護士確認了我的身份,才讓我進去。
病房裏很安靜。
隻有各種醫療器械運行的聲音。
病床上的人,麵容蒼白,瘦骨嶙峋。
我跪在床邊,慢慢將手伸進被子裏,向往常一樣,想要去牽手。
入目的,赫然是幾個小時前的拍品,翡翠珠串。
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砸在珠串上,我視線變得不清晰,不停擦拭著珠串。
眼淚止不住,珠串也擦不幹淨。
再純淨的東西,遇到我,好像都會變得不幹不淨。
我把臉埋進溫涼的掌心,額頭一遍遍用力磨蹭。
企圖喚醒從前被這雙手溫柔揉過的觸感。
「爸爸,我們一起離開吧,好嗎?」
「求求你,帶迎迎一起走。」
「你答應過我的,沒有媽媽,我還有你。」
「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了。」
「來世我要落地就開始賺錢,賺足夠足夠的錢......讓你長生不老,好不好?」
回應我的,仍是冰冷的器械聲。
我慢慢起身,走到窗邊,把窗打開。
涼風從窗口湧進,我慢慢張開雙臂,感受每一寸裹挾而來的冰涼。
抬腳剛邁上椅子,監護儀突然驟響。
等我回過來神時,護士已經把我帶出病房。
「申太太,病人這個時間段需要的是休息。」
護士不太高興數落,抬眼的間隙看見我臉上的淚痕,歎了口氣:「您這樣情緒不好的時候,來探望病人。」
「並不合適。」
我匆匆忙忙抹了把臉,不停道歉,然後安安靜靜靠向病房門口,貼著門邊。
「一會兒確認爸爸沒有什麼事,我就走。」
「真的對不起,我一定安靜,對不起。」
護士搖搖頭,進了病房。
我慢慢咬住嘴唇,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暗暗呸了三聲。
心裏默念祈禱。
爸爸我錯了,我不要來世。
我就要這一世,你好好的醒來。
6.
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加直播時長。
下播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整個人頭重腳輕。連續直播了十八個小時,收入兩萬。
運營替我不值:「你這樣的身材條件和舞蹈功底,多少清涼一點兒,再和直播間裏互動一下,收入絕不止這些。」
「年紀輕輕要惜命,時間都付出了,還不如想辦法賺更多。」
我沒有搭話,戴著口罩離開。
這家小公司的唯一優點就是,隻要你有手段幫公司賺錢,不會強製性要求你做不想做的事。
......
回到家的時候,一樓漆黑一片,隻有二樓有微弱的光線。
我衝上樓,發現我的臥室被翻的一團亂。
申澤靠在邊櫃處喝酒,看到我進來,笑了。
直接把酒瓶扔了,衝過來一把搶過我的包,把裏麵的東西通通倒在地上,反複翻看。
我下意識退到門邊,隨手拿起棒球棍,整個人緊緊貼著牆壁。
申澤忽然回頭看我,瞥了眼我手上的棒球棍,一臉嘲諷。
他站起身靠近我,動作迅速的掐住我的脖頸,說:「東西藏哪去了?」
我一邊拚命去掰開他的手,一邊用腳踹他,聲音也跟著磕磕絆絆:「什麼,什麼東西?」
「翡翠珠串,我拍下來送給他當作想要合作的誠意,現在應該到你手裏了吧。」
申澤眼神陰狠,掌心開始慢慢收緊。
我感覺我要窒息了,除了拚命搖頭掙紮,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我以為我要死了,他卻忽然鬆手,用力把我甩在地上。
我趴在地上喘息,一大片陰影壓下來,他撥開我的發絲,聲音帶著陰測測的笑意:「我真是太低估你了溫迎。」
「一個有夫之婦的視線頓足,就能讓一個剛剛露頭的科技新貴豪擲千金。」
「他居然如此不介意......」
申澤似是陷入了某種沉思,半晌沒說話。
他離我太近,我整個人都感到不適,下意識往旁邊挪。
他又伸出手來,我再次感受到窒息,在他的強迫下我仰起頭和他對視,他說:「溫迎,你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值錢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