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缺席了三周年婚宴。
我挺著五個月孕肚找到他時,他正在兄弟的見證下跟秘書喝交杯酒。
我正準備祈求他跟我回去。
手機突然震動。
【江女士,蕭寒楓的眼角膜捐獻給了謝星河,不是秦朗。抱歉,一直忘了通知你這條信息。】
掛斷電話,我從秦朗的身邊站起,徑直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沈卿的聲音。
“秦總,嫂子是因為我才生氣了嗎?要不我還是走吧。你快去哄哄她吧。”
秦朗冷笑開口:
“不用管她,不出半天,她就會打電話求我哄她。”
聞言,兄弟們紛紛說著我卑微的過往。
“上次秦哥半夜把她丟在大雨中,她第二天照樣給秦哥做早餐。”
“為了追求秦哥,她死纏爛打多年,好不容易追上,她才舍不得放手。”
可是他們不知道,我之所以愛上秦朗,是因為我誤以為他換的是蕭寒楓的眼角膜。
既然不是,我一周後就會離開。
01
一周時間,勉強夠我打掉孩子。
剛剛掛斷預約的流產手術電話,秦朗推門進來。
他的身後,跟著沈卿。
看到是他,我趕緊把桌上的離婚協議塞進包裏。
“你在跟誰打電話?”
秦朗不在意的開口。
“醫院。”
“哦,是預約檢查吧?什麼時候?”
“不是......”
話未說完,沈卿開了口:
“秦總,我餓了。”
男人遞給我一張菜譜:
“小姑娘懷孕了,需要烏雞湯補補,你按這個方食譜做。”
自從跟秦朗婚後,我就辭退了廚娘。
隻因為書上說,想抓住男人的心,要首先抓住男人的胃。
但我剛懷孕時,聞到油煙味就想吐。
瘦得脫了形,醫生讓喝點烏雞湯。
秦朗卻說:“哪個女人不懷孕,就你矯情。想喝自己訂外賣。”
看我站著沒動,秦朗急了。
“要是餓著沈卿,我饒不了你。”
我苦笑,拿著食譜走進了廚房。
上次,他讓我給沈卿送粥,路上堵車送遲了。
等我到時,秦朗就冷臉擰開保溫桶,把滾燙的粥倒在了我身上。
都要走了,我何必再找不痛快?
把雞湯端上桌的時候,秦朗正摸著沈卿還未顯懷的肚子。
沈卿亟不可待,端起就喝。
熱湯燙得她一聲嚎叫。
秦朗眼中染上怒意。
一邊命令管家通知醫生。
一邊端起雞湯,扣著我的後腦勺,把滾燙的雞湯灌進我的嘴裏。
雞湯燙得我不知所措。
隻是拚命的咳嗽。
喉嚨極其難受,我受不了趴在了地上。
秦卻隻是在輕輕地給沈卿吹燙紅的嘴巴。
直到我咳出血來。
管家著急問道:
“夫人,你怎麼了?”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
男人淡淡看了一眼:“她裝的,別管她。”
醫生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手指指著喉嚨,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正在醫院裏。
脖子處包著紗布,手上打著點滴。
開口想問醫生怎麼了,卻發不出聲音。
進來的護士告訴我:“你被雞骨頭劃破喉嚨,剛做完手術,五天後才能說話。”
護士遞給我一遝單子:“手術前需要你家人簽字的時候,找不到人。情況緊急,就先做了。你聯係一下,趕緊補簽。”
我拿出手機,剛劃開頁麵,沈卿的動態就跳了出來。
【醫院的樓頂,風景也不錯】
配圖:兩隻牽著的手。
那隻戴著婚戒的,正是秦朗的。
時間,是兩個小時前。
正是手術單上打印的時間。
我發信息給秦朗:【醫院讓你補簽手術單】
很久,秦朗都沒有回複。
原想著跟他好聚好散,商談離婚的事宜。
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剛成婚第一年,他對我也很好。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不斷的把女人帶到我麵前挑釁。
為了能守護愛人的眼睛,我一切都忍了。
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了。
我拿出包裏的離婚協議,放在了手術單的後麵。
男人回到病房的時候,護士都催了三遍了。
看到我的模樣,男人怔愣了一瞬。
開口卻是冷漠:
“你差點把阿卿燙流產,隻要你給阿卿道歉,我就不怪你了。”
道歉,在相處五年、婚後三年的時間裏,已成為日常便飯。
對沈卿沒有微笑,要道歉。
晚上打電話問他幾點回來,讓他在朋友麵前沒麵子,要道歉。
主動去公司給他送飯,讓他誤以為在監視他,要道歉......
可是對他死纏爛打,跟他在一起,就是知道他移植了蕭寒楓的眼角膜。為了看到心愛之人的眼角膜,這一切我都忍了。
看著我不回答,他攥住了我的手腕。
碰到了點滴的針頭,我疼得手一縮。
他厲聲道:“說話。”
02
直到聽到護士說“她沒法說話”,秦朗才鬆了手。
但還是告訴我:“記住不要有下次。”
我在心裏說:秦朗,不會有下次了,永遠都不會。
他接過手術單,拿過筆,潦草的寫下他的名字。
“你看,你離了我還真不行。”
可是,秦朗,沒有你的刻意傷害,我壓根不需要進醫院。
我緊張地盯著他的手,萬一發現了後麵的離婚協議書,怎麼辦?
剛打開最後一頁,他的手機來了一條信息。
看著信息,他眼底染笑,看也沒看,就在最後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匆匆離開。
我微信聯係了律師,讓他代我辦理離婚事宜。
律師離開的時候,秦朗正提著粥進來。
看著我臉上輕鬆的表情,他莫名覺得有些緊張。
停下腳步,看著律師的背景發呆了兩秒。
轉過身,冷冷的問我:“什麼時候認識了別的男人?”
我擺了擺手。
“他是做什麼的?”
以前他從不問這些。
在跟他婚後,我也早已斷了與任何男性的聯係。
我打字給他:“走錯病房了。”
他才罷休。
他拿出粥,像是施舍一樣對我說:
“餓了吧?我去買了你最喜歡的黑米粥。”
我隻喜歡小米南瓜粥,喜歡黑米粥的是沈卿。
看著他兀自打開,我發信息給他:“醫生說三天不能吃飯。”
手術剛醒來,醫生就吩咐了醫囑。
但沒找到秦朗,隻說給了我聽。
看著信息,他的手一怔。
但還是強硬地說道:“你也學會拿喬了,我買給你的飯也不吃了。”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以前他這樣看我的時候,我都覺得是蕭寒楓在看我。
無論他讓我做多麼困難的事情,我也毫不猶豫。
隻要他有些微的不開心,我就盡我全力哄他。
但這次,想到這不再是蕭寒楓的眼睛。
我一眼也不想再看他。
轉頭的瞬間,注意到他眼神裏有些許慌亂。
也許是為了確定什麼,他揚起手向眼上拍去。
我麵無表情,指了指門口。
沈卿已經走了進來。
“朗哥哥,今天人家要檢查呢,你快點陪人家去。”
沈卿嬌滴滴的話語傳入耳朵,秦朗早忘了他的目的。
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得離開。
隻留下冷冷的聲音:“有事給我發微信。空閑了就來看你。”
好像沈卿是他的家人,而我隻是他無關緊要的一個人。
婦產科打來電話,說我預約的流產手術可以做了。
到達婦產科的時候,分診台的兩個護士正在討論裏麵檢查的女士。
“這個女人真幸福,每次來檢查老公都陪著不說,那嗬護體貼的勁兒,真是羨煞旁人。”
“聽說她老公還很有錢呢,長得也帥。真是命好。我怎麼遇不到這麼好的男人?”
周圍人都露出羨慕的目光。
門開了,秦朗扶著沈卿走了出來。
看到我,秦朗臉上的溫柔消失不見,瞬間轉成了冰冷。
“你來這裏幹什麼?”
護士轉告他:“這位江女士預約的流產手術該做了。”
周圍人對著我竊竊私語:“一個人來做流產,估計是做小三的吧。”
“感覺她跟這個高富帥認識,不會就是他的小三吧?”
秦朗疑惑問道:“你什麼時候預約的流產?你不是一直想給我生孩子嗎?”
03
跟在秦朗身後的沈卿也看到了我。
看著我脖子圍著大圍巾,她俏聲告訴秦朗:“我脖子冷。”
秦朗問也沒問,就來扯我的圍巾。
圍巾牽動了手術傷口,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但看著沈卿帶上了圍巾,還是不斷的擺手。
那是蕭寒楓送給我的,我想留個念想。
沈卿看到我的樣子,一把拉下圍巾,踩在腳下。
“呸,一個破圍巾,誰稀罕。”
我撿起圍巾,向科內走去。
秦朗一把拽住了我:“你為什麼要預約流產?”
門口的護士同時也攔住了我:“最好讓老公過來給你簽字。”
我指著秦朗,在手機上打字:“他就是我老公。”
護士驚得捂住了嘴巴。
看我指著脖子不能說話,護士替我說道:“江女士幾天前就預約了。”
秦朗默了一瞬。
似乎想起了什麼。
旋即嚴厲道:“如果你流產這個孩子,以後就別想生我的孩子。”
沈卿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及時勸住了他:“夫人可能是怕藥物傷到孩子才流產的,朗哥哥想多了。”
秦朗麵色稍緩,不顧護士簽字的要求,堅定離去。
此後幾天,秦朗都沒來看我。
直到出那天。
沈卿來到了病房。
“江慕雪,你看你都這樣了,秦朗也不來照顧你,你活得可真夠失敗的。”
“他早就不愛你了。他說他現在最愛我。還說等我生下孩子,公司的股份全部轉給我的孩子。”
“我要是像你這樣,早就離婚了。你再拖著有什麼意思?”
看我不說話,沈卿打開了手機。
“你們三周年婚宴,他徹夜不歸,我們共度美好的一晚。”
“哦,對了,你剛懷孕吐得沒吃飯那次,他帶去山頂看日落。說我讓他找到了青春的悸動。”
接著,我手機收到了沈卿剛說的視頻。
但我隻是笑了笑。
發給了她一句話:“你這麼喜歡他,我讓給你。”
沈卿看到我的淡然,氣得把我的物品扔在地上。
甩門而去。
我收拾完東西下去的時候,沈卿已坐在副駕。
後座上有個禮品盒子。
我拿起就拆。
“別動,不是給你的。”
秦朗厲聲說道。
沈卿矯揉造作地說道:“哎呀,朗哥哥點天燈給我拍的項鏈,怎麼放在後座了?”
我無所謂地遞給她。
秦朗溫柔地看著沈卿。
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透過後視鏡看我的反映。
看到我的麵無表情,他眼底竟有些失落。
以前,隻要他的眼神停留在別的女人身上。
雖然我不說什麼,但臉上的生氣掩飾不住。
現在,不知道我究竟怎麼了,他的心裏竟有些空蕩蕩的。
看著車沒有向家的方向開,我拍了拍椅背。
“今天公司剛簽了一個大合同,有個跟合作方的酒會。”
04
每個人都有他的交流和熱鬧。
我隻是坐在角落裏,訂了次日去海城的機票。
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剛落下。
我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你買的什麼?”
是秦朗。
他以前不問這些的。
我收起手機,輕輕搖了搖頭。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把手機遞給他。
他打量著我,想從我身上找出什麼。
看我沒有一點要表達的願望,猶豫開口:
“上次,那個雞湯,抱歉,沒想到你會......”
我笑笑搖頭。
跟了他五年,就當認錯人的懲罰吧。
合作方端著酒和沈卿走來。
“能跟秦總達成十億合作,是我們關係進步的一個裏程碑。”
“我們舉杯慶祝一下。”
看著我和沈卿都沒有舉杯,合作方臉色一沉。
“怎麼,對我有意見?”
秦朗知道我跟沈卿此時都沒法喝酒,有點為難。
合作方看了我跟沈卿,嘲笑開口:
“秦總,我要看到你的誠意。這兩位女士,隻要其中一個人喝,就可以。”
他從服務生手中端過一杯酒。
遞給秦朗。
秦朗接過,猶豫了片刻,把酒給了我。
附在我耳邊低語:“慕雪,喝下去,就當為了我。”
我冷笑。
繞開纏在脖子上的圍巾,露出了喉嚨間尚未拆線的刀口。
合作方有些尷尬,但為了麵子,還是說道:
“你可以讓你喜歡的人替你喝。”
秦朗聽見這句話,目光灼灼的看著我。
他在等待我的反應。
我沙啞著嗓音:“這裏沒有我喜歡的人。”
話畢,秦朗的眼裏滿是失落。
沈卿似乎開心了起來。
“江女士,那你就要自己喝了。”
她不再叫我夫人。
我看了一眼三人,開口道:“你們算什麼東西?”
接著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秦朗眼裏滿是不敢置信。
以前,他的要求我都會去做,從不會讓他下不來台。
今天這是怎麼了?
沈卿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我。
合作方像是受了奇恥大辱。
我沒管三人,轉身就走。
收拾完東西,秦朗也回來了。
他的臉上是壓不住的怒氣。
看到我更甚。
“江慕雪,你到底怎麼回事?”
“好好的酒會讓你破壞了。”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你知道我為了這個合作付出了多少嗎?”
他瞪著腥紅的雙眼質問我。
“這跟我有關係嗎?”
聽到我的話,他因氣憤而顫抖。
“你不是說你會永遠支持我嗎?”
“你忘了嗎?”
我抽回我的手,回到客房休息。
以前,每次惹他不高興,都是他去客房。
我再求著他,讓他回主臥。
或者非要賴在客房陪著他。
看著我不似以往,他眼裏布滿不解。
我剛剛睡下,他就推開了客房的門。
“慕雪,隻要你去給合作方道歉,我就原諒你。”
雖不似剛才的語氣,但依舊冷冰冰。
我轉過身不看他。
他卻一把扳過我,雙手扳著我的頭,讓我直視他的眼睛。
“慕雪,如果你不去,我就挖掉我的眼睛,讓人再也看不到。”
真煩人。
為了能安穩的睡覺,我假意同意了。
我以為他會開心,但他眼神裏的,卻是更濃的悲傷。
次日,手機上有他的信息:“今天上午十點,合作方大樓,準時到。”
我冷笑聲,扔掉電話卡,拉黑其他聯係方式。
去了機場。
......
秦朗等得很著急。
都十點了,還沒看到我的身影。
他不斷的撥打我的電話,每一次都是機械音。
發的信息,也是紅色的感歎號。
心裏的不安,愈發的強烈。
他讓助理去家裏找我。
直到拉接到助理的電話:
“夫人沒在家,夫人的東西,好像也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