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死了,扶持了二十年的贅婿丈夫,終於坐到了大學校長的位置。
可我沒想到,他在慶功宴的晚上,他出軌被發現。
我母親知道後,心臟病突發住院。
而我最喜愛的學生,笑意盈盈地,跪在丈夫腳下。
“王校長,程家一手創辦的大學,終於輪到你說的算了!”
拿到母親病危通知單的一刻,我收到了解雇通知。
心灰意冷,我抹去了二十多年來,和與丈夫相愛的痕跡。
已經成為社會名流的學生們氣不過,為我打抱不平。
而我轉身向高山走去,做了一名鄉村教師。
丈夫像乞丐一樣尋遍了雲貴山區,卻再也找不回被他辜負的我。
1
父親的追悼會剛過,京海大學還籠罩在一片肅穆之中。
我強撐著處理後續事宜,眼底的悲傷根本藏不住。
丈夫王鶴,儒雅倜儻地在人群中周旋,顯得無比殷勤。
但我卻瞥見了他金絲眼鏡後,一閃而過的精芒。
校長職位空懸,會議上,各種議論像潮水般湧來。
我憑借父親的餘威,和自己二十年的聲望。
堅定地推薦丈夫王鶴,認定他有能力勝任校長一職。
我看到台下有人竊竊私語,我知道他們所有人都瞧不起王鶴。
但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
二十年了,我扶持他,就是為了讓他擺脫“入贅女婿”的標簽。
決議通過了。
丈夫接過父親的位置,成為了京海大學的新任校長。
我看著他被眾人簇擁,臉上是恰到好處的謙遜笑容,心裏是真的為他高興。
這麼多年的心血,終於結果了。
傍晚,我拿出手機,準備晚上在家設宴,好好為他慶祝一番。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王鶴打來的。
我笑著接起:“老公?是不是等不及要慶祝了?”
電話那頭,卻不是預想中的溫情,而是冰冷的聲音:
“程杉,你媽心臟病犯了,送醫院了。”
背景音裏,似乎還夾雜著一聲極輕、極快的女人嬌笑,我並沒有留意。
聽到母親心臟病發作後,我心頭一緊。
“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
我抓起包就往外衝。
醫院急診室外的走廊,燈光慘白。
我焦急地趕到,遠遠就看見王鶴坐在長椅上,而他身邊,緊挨著一個年輕女孩。
那是林薇,我最得意的學術繼承人,也是京海大學最漂亮的校花。
此刻,她的臉上帶著一種,與她年齡和場合極不相符的得意和嫵媚。
“媽怎麼樣了?”
我急切地問,目光掃過林薇,她衝我露出一個乖巧無辜的笑。
“還在搶救,具體情況......醫生還沒說。”
王鶴眼神閃爍,有些支吾。
就在這時,林薇忽然側過頭,用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對著王鶴嬌嗔。
“哎,親愛的,在程老師的房間裏,可真刺激......”
“但那個老太婆好像看見了,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婚姻啊?”
我像被一道驚雷劈中,瞬間僵在原地。
王鶴不知道,為了他曾經隨口一提的喜好,我偷偷學了三年西班牙語。
林薇對他說的話,我聽地一清二楚。
王鶴揚眉,也用西班牙語輕佻說道:
“別擔心,程杉什麼都聽我的。”
“就算真的被抓到了,我隨便哄哄她,她就會選擇可憐巴巴的回頭原諒我。”
畢竟這個老女人,也就這點價值了!”
林薇發出更加得意的笑聲,滿是勝利者的姿態。
“老公,你說得對。而且你現在是京海大學的校長了,前途一片光明!”
“程杉那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不僅教學能力差,還不能給你生孩子,真是配不上你!”
他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原來,母親的心臟病,是因為撞破了他們奸情!
原來,我二十年的付出,在王鶴眼裏,不過是“一條狗”。
原來,我引以為傲的學術繼承人,早已和我同床共枕的丈夫廝混在一起,用最惡毒的語言嘲笑我的“年老”和“無能”。
憤怒,屈辱,惡心,還有那深不見底的絕望,瞬間將我吞沒。
2
王鶴和林薇走了。
急救室上方那刺眼的紅燈,像一隻嘲弄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我的腦子裏反複回蕩著他們的親昵,他們的話。
滾燙的心,如墜冰窖。
腳步聲傳來,我抬頭。
不是王鶴良心發現來道歉。
而是我的學生張濤。
畢業這麼多年,他已經成為心內科最權威的人物,母親的急救就是他做的。
他走到我麵前,麵色凝重。
“程老師,我們盡力了。”
“您母親的情況......很不樂觀,這是病危通知書,需要家屬簽字。”
一張薄薄的紙遞到我眼前,我顫抖地伸出手,遲遲不敢接下。
就在這時,包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
我木然地掏出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封來自京海大學人事處的郵件。
標題簡單直接——解雇通知。
丈夫的背叛,母親的病危,事業的終結。
一瞬間,仿佛天塌地陷,所有的支柱轟然倒塌。
我眼前陣陣發黑,猛地扶住冰冷的牆壁,才沒有倒下。
原來,這就是王鶴送我的“慶功宴”。
用我母親的命,我的事業,我的尊嚴,來為他的升職之路和幸福之路鋪上紅毯。
不知過了多久,我打開了微信,點開了那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師生群。
群裏是我二十年來傾注心血培養的學術繼承人,他們如今都是各行各業的翹楚,是我曾經最大的驕傲。
我在輸入框裏,一字一句地敲下:“我已被京海大學解雇。”
消息發出,群裏瞬間炸開了鍋。
“程老師?怎麼回事?!”
“不可能!京海學校憑什麼解雇您?您可是最熱愛教育事業的名師啊!”
“程老師您別急,我們馬上想辦法!動用我們的關係網,一定還您一個公道!”
同學們慰問像潮水般湧來。
看著屏幕上滾動的文字,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家已經沒了,心已經死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我麻木地回複著。
“謝謝大家關心,不必了。”
“是我自己的原因。”
“都過去了。”
這時,一個私聊窗口彈了出來,頭像是一個穿著樸素衣服的男人。
這是我多年前教過的一個學生,他現在在山區任職。
“程老師,您還好嗎?”
“還好。”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發來一條信息。
“老師,如果您......如果您還想當老師,可以來我們這邊。”
“我這邊山區條件很艱苦,但正缺一位語文老師來支教。我知道這委屈您了,但......”
鄉村支教?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動。
離開京海,離開這個充滿背叛和屈辱的地方,去一個遙遠的山區,或許......或許才能喘口氣。
我疲憊地閉上眼,腦海裏閃過王鶴和林薇那得意洋洋的臉。
“好,我什麼時候可以過去?”
“隨時歡迎!不過路途遙遠,您需要準備一下。”
“一周後。”
我打出這三個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就這樣吧,逃離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
像一個孤魂野鬼,了此殘生。
3
打開家門,看到裏麵的情景,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這個我曾精心打理,充滿書香和溫馨的家。
如今像個肮臟的廉價旅館。
沙發上扔著不屬於我的女性衣物。
臥室半敞著,能看到淩亂的床鋪。
床頭櫃上,我和王鶴那張鑲在精致相框裏的結婚照。
此刻麵朝下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王鶴的出軌做實了。
母親撞見的就是他和林薇出軌的場景,所以才會心臟病發,甚至麵臨死亡的威脅。
他這不僅是對婚姻的背叛,更是對我所有真心的辜負!
二十年的相濡以沫,我傾盡所有扶持他。
到頭來,他卻將我珍視的一切,碾落成可以隨意踐踏的垃圾。
那些付出,那些情深意重,全都喂了狗!
過了許久,我才像個提線木偶般動起來。
我找出箱子,把書房裏所有承載著我們“愛意”的信件、他送的禮物、我們一起旅行的照片,一件件,緩慢而用力地翻出來。
我把這些東西全部抱到壁爐前,蹲下身,點燃了火柴。
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紙張,照片上我們曾經的笑容在火光中扭曲、變形,最終化為灰燼。
火光映照著我的臉,沒有眼淚。
王鶴,我們的相愛的證明,完了。
我回到京海大學,繞到圖書館後麵的小樹林。
那裏有一棵不算太高大,但枝繁葉茂的銀杏樹。
那是二十年前,我和王鶴熱戀時,一起親手栽下的,我們叫它“鶴杉之木”。
如今再看到茁壯成長的它,真是諷刺!
我從雜物間找來一把滿是鐵鏽的鋸子。
我咬著牙,一下,又一下,費力地拉扯著鋸子。
汗水濕透了我的後背,手心磨出了血泡,我卻感覺不到疼。
“哢嚓——”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斷裂聲,那棵見證了我鶴杉之木的樹,轟然倒下。
如同我那段被連根拔起的婚姻,摔得粉碎。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辦公室,門沒鎖,林薇卻早已等在那裏。
她坐在我的椅子上,修長的白腿交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炫耀。
看見我,她站起身,扭著腰走過來,將一份裝訂好的“畢業論文”拍在我桌上。
“程老師,看看我這四年來的‘成果’,包您滿意。”
我麵無表情地翻開,眼前一花。
這裏麵哪裏是什麼論文?
全是她和王鶴各種角度的露骨合照,背景有酒店,有辦公室,甚至......有我家的廁所!
照片後麵,還附著幾頁微信聊天記錄截圖。
“親愛的,程杉那個老女人真礙事,占著茅坑不拉屎,連個蛋都下不了。”
“寶貝放心,等我當上校長,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踢開,到時候整個京海大學都是我們的天下。”
“她那死魚樣子,哪有你這小妖精帶勁......”
不堪入耳的言語不要錢似的傳進我的耳朵。
這就是我曾經最欣賞、最疼愛的學術繼承人,和我親手扶持二十年的丈夫。
林薇看著我越來越沉的臉色,笑得更加燦爛。
“怎麼樣?程老師,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多餘?”
她湊近我,壓低聲音,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你還記得嗎?王鶴有一次喝醉打你,把你踹到大出血,從那以後你就生不了了。”
“他還以為是你身體不行才不能生育呢,嘖嘖,真是可憐。”
我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這件事,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包括王鶴!她怎麼會知道?
“我昨天在醫院查到的哦,你的病例還在呢!”
林薇笑得花枝亂顫。
“不過,我已經把病例撕了,他再也發現不了真相啦!”
我終於失控,抓起那份“論文”狠狠砸在她臉上:“滾出去!”
“你敢打我?”
林薇捂著臉尖叫,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王鶴的電話,聲音瞬間變得委屈又可憐。
“嗚嗚......王校長......程老師她......她不讓我畢業,還打我......”
沒過幾分鐘,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撞開。
王鶴怒氣衝衝地闖進來,連發生了什麼都沒有問,徑直走到我麵前。
“程杉!你發什麼瘋!”
他不問青紅皂白,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回蕩。
我被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他又不解氣,狠狠地踢了我的小腹。
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角嘗到了血腥味。
但更深的疼痛,卻從小腹處猛地傳來,一陣久違的、撕心裂肺的絞痛。
我眼前一陣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夜晚。
也是這樣,王鶴喝醉了酒,因為一點小事,麵目猙獰地一腳踹在我肚子上。
那一次,我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舊傷新痛,交織在一起,幾乎將我撕裂。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王鶴將哭啼啼的林薇摟在懷裏柔聲安慰,看著他們像勝利者一樣,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4
我回到醫院探望母親。
張醫生說她暫時脫離了危險,但心臟活性嚴重衰竭,剩下的時間,撐不過一年。
唯一的希望,是找到合適的心臟進行移植。
我坐在床邊,握著母親枯瘦冰冷的手。
她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目光找到我,嘴唇翕動著,斷斷續續地吐出破碎的字句。
“琳琳......我看到......王鶴......和那個學術繼承人......在......在你的房間裏......”
“媽......”
“他們......不知羞......”
母親的聲音微弱下去,眼角滑落一滴渾濁的淚。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也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病倒。
或許這個世界,心裏裝著我的人,隻有她了。
我平靜地替她拭去眼淚,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媽,我知道了。”
“我們走,我帶你離開這裏。”
“咱娘倆一起,要好好活。”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王鶴闖了進來,臉上帶著明顯的焦躁和不安。
他甚至沒看一眼病床上的母親,徑直衝到我麵前,語氣急促。
“程杉!出事了!”
“林薇的一篇期刊文章被人舉報了!說她嚴重學術不端!現在學界要將她除名!”
我看著他,這個男人,在我母親生死未卜的時候,心裏想的隻有他的情人。
一股極致的惡心和悲涼湧上心頭。
他抓著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眼神裏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命令。
“你現在就去網上發聲明!”
“就說......就說是你作為林薇的導師,脅迫她這麼做的!”
“快去!不然我們學校的名譽就完了!”
嗬,道德綁架。
用我最後的尊嚴,去保全他和那個無恥小三的名聲。
這個相濡以沫二十年的男人,如今自私得如此猙獰。
心如死灰。
我慢慢抽回自己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可以。”
“但有一個條件。”
“我們離婚。現在就簽離婚協議書。”
王鶴愕然地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
畢竟他一直以為我是那個逆來順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狗。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怒目圓睜的母親,眼神閃爍,顯然知道偷情的事已經敗露。
但他嘴角很快又勾起一絲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淺笑。
我知道,他自認我隻是在鬧脾氣,根本離不開他。
為了穩住我,保住林薇,他權衡之後,點了點頭。
“好,離就離!”
他很快找來了紙筆,草擬了一份簡單的離婚協議。
我簽下了名字,沒有絲毫猶豫。
二十年的婚姻,結束得如此潦草。
我履行了我的“承諾”。
我以個人名義在學校內部論壇,和幾個主要的學術交流平台公開承認,林薇的“學術不端”是出於我個人強製命令,與她無關。
一石激起千層浪。
曾經受人尊敬的程老師,轉眼間成了臭名昭著的卑鄙小人。
“看吧!我早就說程杉不是個東西,居然威脅學生幹這種事!”
“真是醜陋,我看她那些名譽都是靠死去的爹換來的!”
“王校長居然有這樣的妻子,真是家門不幸!”
我成了整個學界的笑柄。
昔日的同事和學生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不解。
我背負了所有的汙名,隻為了換取離開的自由。
林薇的危機解決了,她變得更加囂張得意。
特意跑到我收拾東西的辦公室門口堵我。
她穿著純白的裙子,畫著精致的妝容,趾高氣揚地看著我。
“程老師,哦不,程杉,看看你現在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真是可悲!”
“你就是個廢物!占著茅坑不拉屎的老女人!”
她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臉上帶著炫耀和惡毒的笑。
“我不像你,這隻不會下蛋的老母雞。”
“我懷了王鶴的孩子!他很快就會娶我!而你,隻能滾得遠遠的!”
我看著她那張年輕卻扭曲的臉,看著自己曾經最喜歡、最看重的學生,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
所有的愛,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留戀,在這一刻,徹底冰封。
我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拖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轉身離開。
“你說的對,我不會再回來了。”
我沒有回頭,徑直走出這所承載了我半生心血和屈辱的大學。
我把林薇那汙穢不堪的‘畢業論文’放在家裏,刪除了王鶴所有的聯係方式。
沒有驚動任何人,我和母親登上了前往雲貴山區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