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公執行特殊任務被迫假死。
臨行前,卻撞見妻子在我的「葬禮」上,與三十歲的男鄰居激情擁吻。
她靠在男人懷裏叫他老公。
就連五歲的兒子小軍,也親昵搖著他的手腕一口一個爸爸。
爸媽在葬禮上哭得悲痛欲絕。
妻子柳如煙卻迫不及待把我們床頭的婚紗照,換成了「一家三口」的幸福合影。
「顧北辰終於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至於那兩個老東西,今晚就把他們掃地出門。」
兩年後,我乘坐紅旗S9凱旋而歸。
柳如煙頓時嚇傻了眼,讓那男人破窗而逃。
她撲進我的懷裏,裝模作樣痛哭流涕。
「阿辰,我守身如玉,苦苦等了你兩年!」
我抬手抵住她的腰,垂眸冷笑。
「你大意了老婆,就算大的跑了,可你肚子裏這個小的,又怎麼跑得掉呢?」
1
兩年前,我為了成功打入黔西匪寇內部核心,接受了組織的假死安排。
「阿辰,此次任務隱秘而危險,組織特批你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與自己的家人見上一麵。」
出發前一天,我扮作殮喪師,參加自己的「葬禮」。
看父母崩潰大哭,我實在於心不忍,趁機安慰了兩句。
「還請二老節哀。」
母親捏著手帕,悲慟到幾近暈厥。
頭發花白的父親,卻在聽到我的聲音時,滿臉訝異的回握著我的手不肯鬆。
他盯著麵容陌生的我,那雙通紅的眼睛,瞪然亮了幾分。
我朝他點頭示以微笑,卻又怕當眾暴露身份,於是隻能借口去往祠堂給「亡者」化妝。
我剛掏出畫筆,卻碰巧撞見一身喪服的妻子,正與隔壁幾十年鄰居的吳有財,躲在靈堂停放的棺木後激情擁吻。
「昨天我還絞盡腦汁想,怎麼讓你順理成章入顧府,沒承想今天老天爺就大發慈悲把他收走了,你說趕巧不趕巧?」
麵對我的「死亡」,柳如煙非但沒有絲毫的傷心。臉上那抹慶幸的笑容,更是藏都藏不住。
聽到她竟然早就巴不得我死,我心口猛地泛起一陣鈍痛。
可笑我倆青梅竹馬三十年的感情,竟然換不來她的一滴眼淚。
我佇立在一旁的陰影裏,視線一瞬不瞬盯著動作越發親昵的二人,任由指甲嵌入血肉。
我卻咬著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畢竟此次任務生死難料,我不奢求她能一直為我獨守空房。
隻求她往後,好好對待我們的兒子小軍就行。
就在這時,一抹小小的身影闖入視線,是兒子小軍正拿著小風車,跌跌撞撞跑過來想找人陪他玩。
想起自己往日把他扛在肩頭,陪他一起玩耍嬉鬧的場景,我霎時濕潤了眼眶。
我不敢想象,兒子他那麼小,得知我的死訊會有多麼傷心。
「小軍......」
我捂著心口,張了張嘴,無聲呢喃著兒子的名字。
卻不曾想,他竟直接撲進了吳有財懷裏,肆意搖晃著他的手腕開始撒嬌。
「爸爸,我要你陪我玩兒風車。」
聞言,我渾身一怔。
隻見小軍熱忱的拉住吳有財,臉上揚起天真爛漫的笑容。
我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竟然叫吳有財爸爸!
柳如煙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神色慌張的看了看四周。
她一把扯開小軍的手,滿臉惱羞成怒,轉而將他拉到一邊低聲訓斥道:
「不是跟你說了嗎,在外麵隻能叫吳叔叔。喏,棺材裏躺著的那個才能叫爸爸,聽到了嗎小軍?」
小軍一把揮開她的手,氣鼓鼓的撇了撇嘴。
「可是這裏又沒有外人,我就要爸爸陪我玩嘛。」
他說時,還捏著肉肉的小拳頭,惡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棺材。
「裏麵躺著的才不是我爸爸,他就是個老古板,隻會要求我讀書習字,我可不喜歡他。
而且你們說悄悄話我都聽到了,吳叔叔才是我爸爸。」
聽到小軍竟然真不是我的親骨肉,我霎時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隔著一道紙糊的牆,我死死捏著手裏為死人畫眉的筆。
目光發怵,含垢忍辱。
可耳朵裏,每聽到小軍叫那男人一聲爸爸。
我的心,還是不可遏製的越痛一分。
畢竟是我養了五年的兒子。
此刻的我,就像被利刃剜心,短刀淩遲,疼得根本喘不過氣。
可我依舊不敢作聲,咬緊牙關,嘴角扯出一抹蒼涼苦澀的自嘲。
妻子出軌就算了,孩子竟也不是我的!
我手裏的筆差點握不住。
給「屍體」化完妝,我默默收拾好東西。隱而不發,轉身離開。
臨行前,我昨晚花了一整夜,特意為小軍雕刻的木頭小玩具,在手裏捏成齏粉。
若我有命活著回來,定會讓他們代價。
2
「先生,何不留下來吃杯茶再走。」
臨門一腳,我被父親小心翼翼的試探聲拉回思緒。
我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木訥的轉過身來。
他邀我到廳堂,親自給我遞上一杯熱茶。
我伸手接過,不由得濕潤了眼眶。
父親認出了我。
可他一向謹慎,知道我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沒有拆穿我的身份。
熱茶入喉,抬眸卻撞見一向背脊挺拔如鬆的父親,身體佝僂了幾分。
他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默默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我知先生所做之事意義高遠,家中之事,便無須先生再多費心思,我顧府的大門,永遠為先生敞開。」
父親轉過身,寥寥數語,卻聽得我熱淚盈眶。
他目光與我交彙的一瞬,我看到他的眼神裏,滿是堅定。
我強忍心中酸澀。
這時,二樓的臥房裏,突然傳來一陣玻璃「哐當」砸在地麵的脆響。
「如煙,阿辰才剛走,你這是做什麼?!」
緊跟著,母親心急如焚的聲音隱隱綽綽傳來。
我跟父親一起,連忙上了二樓。
抬眼間,就看見我和柳如煙去年才補拍的婚紗照,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滿地狼藉。
母親顫抖著手從地上拾起我的照片,抱在懷裏悲慟大哭。
柳如煙非但置若罔聞,竟還當著他二老的麵,直接把床頭正中央的位置,掛上了她與吳有財以及小軍三人的合影。
三張不合時宜的笑臉,在這紅白縞素的家裏,顯得尤為刺眼。
「媽,北辰已經死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以後就讓有財代替他,來給你們二老盡孝如何?」
我父母當即變了臉色,根本不敢相信,這時候會從她口裏說出這種話!
「如煙,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來北辰待你不薄吧?
他如今屍骨未寒,你就要領野男人進門鳩占鵲巢?」
柳如煙嗤笑一聲。
「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嘛爸。
兒媳婦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咱們顧家的長遠未來做打算。
相信北辰在九泉之下,看我們過得幸福,也能更好的安息。」
好一個「更好的安息」!
我胸口劇烈的起伏,冷聲問她。
「柳小姐就不怕顧先生死而複生,回來找你們索命嗎?」
3
「哈!你一個給死人化妝的仆人而已,還敢在我麵前說三道四?
我顧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她滿臉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漫不經心的朝我扔出一張鈔票。
「識趣的話,就拿著你的破箱子和這五十塊錢趕緊離開。」
這時,吳有財抱著小軍,親昵的走上二樓。
看到我的父母都在,還有我這個不合時宜的「外人」在場,他連忙放下手裏的孩子。
「阿辰哥剛走,我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唉呀伯母,您看這地上這麼多碎玻璃,劃傷了您可就不好了。」
他視線一轉,連忙走上前去。
表麵上故作關心,卻一把搶走我母親手裏的照片,撕拉一下扯成兩半。
「瞧我這笨手笨腳的,不好意思啊伯父伯母,這照片......」
他話沒說完,柳如煙立馬插言替他解釋道。
「撕碎了正好,省得母親往後睹物思人,徒增傷心。」
柳如煙接過他手裏的照片,接著「刺啦」一下又一下,生生將那照片撕得粉碎。
她帶著挑釁,麵不改色將手裏的照片拋向天空,任由碎片撒了一地。
我攥緊了拳頭。
柳如煙果然不愛我,連我的一張照片都容不下。
「毒婦!柳如煙你就是個毒婦!枉我兒子生前把你捧在手心。如今他還未下葬,你......你就!
阿辰,我的阿辰啊!」
母親一邊心急如焚去抓那些散落的碎紙,一邊肝腸寸斷喊著我的名字。
我青筋爆起,正欲衝上前去教訓這對狗男女,卻被身旁的父親猛地拉住。
他意味深長的對我搖了搖頭。
我這才咬牙穩住自己的情緒。
想起自己答應過教導員,決不能暴露身份。
因為接下來,還有更艱巨的任務等著我。
不過我今日所受之氣,他日定要這兩人加倍奉還!
此時,父親怒喝一聲管家,想讓他把吳有財這個不速之客轟走。
可喊了半天,卻一直沒等來管家的一絲回應。
父親當即皺起眉頭,霎時明白了什麼。
原來柳如煙深知管家是我父親的心腹,今日一聽到我的「死訊」時,就迫不及待誣陷他殺人,讓執法者把他帶走了。
好一個捷足先登。
他們這是欺我父母年邁,要架空我顧家,然後將我顧家所有的財產據為己有。
「唉呀爸,我倒是忘了提前告訴你,管家他殺人越貨,已經被關起來了。」
「既然您這麼著急見他,不如我讓有財開車送您過去?」
柳如煙意有所指,笑得譏誚。
父親被氣得渾身發抖,他上前一把拉起母親的手腕。
「夫人我們先回屋,犯不著跟這個瘋女人計較。」
說完冷哼一聲回了書房。
房門關上的一瞬,隻聽柳如煙惡狠狠的說道:
「神氣什麼,現在你們兒子沒了,這家裏就是我說了算。
要是惹得我不高興,分分鐘讓你們掃地出門!」
我捏緊拳頭渾身發抖,暗罵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娶了這麼個蛇心腸的毒婦。
與父母在書房密談五分鐘後,教導員的電話打到了家裏。
【陳衝同誌,西城外五裏坡,有個客人等著您化妝。】
假死之後,我的代號就叫「陳衝」。
我整裝待發,沉聲回電。
「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隻是顧家二老,煩請老師照顧。」
至於那三人。
小的目無尊長,忘恩負義。
大的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便先讓他們再得意幾天吧。
4
我踩著樓梯,拾階而下。
柳如煙站在二樓圍欄前,一盆涼水朝我潑來。
「唉!那個給死人化妝的!
今天你見到的事,出了這個門就給我守口如瓶。
否則,我不介意找個技術比你更好的來搶你飯碗。」
柳如煙扯著嗓子,滿是威脅的語氣裏,帶著幾分不容忽視的殺意。
吳有財站在她身後,摟住她的腰身。
「跟他置什麼氣,你要是放心不下,今夜我找個人做了他便是,反正多殺一個也不多。」
我捏緊拳頭,陡然明白過來。
原來今天淩晨那個殺手,果然是吳有財的手筆。
隻是他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正是他派來的殺手,陰差陽錯做了我的替死鬼。
組織本來打算找個死囚犯,沒想到他自己撞上了門來。
我憑借殮喪師這個新身份,在西城外五裏坡給一個百歲老人畫了「壽終正寢妝」。
而他的兒子,正是黔西匪頭子胡魁山。
吳有財半道上雇了人劫持我,想弄死我好讓柳如煙安心。
應該是他們已經察覺到,我在顧府給棺材裏的那個「我」化妝時,撞見了他們二人的苟且事。
他們這是,迫不及待想殺人滅口。
而我按照計劃,在給胡魁山的老爹化妝時,故意漏了一步。
胡魁山派來尋我的人,正好撞見我被人綁架。
兩邊大打出手,擦槍走火,打得不可開交。
而我冷眼旁觀,坐收漁翁之利。
吳有財得罪了胡魁山,鐵定撈不著好果子吃。
因此我不負眾望抓住這次機遇,跟著胡魁山的人進了山,順利找到了這黔西最大匪頭子的老巢。
聽說吳有財因為這件事,被打得很慘,差點丟了命根子。
私下裏苦苦求醫問藥一兩年,這才保住了男人的尊嚴。
兩年後,胡魁山一黨被組織裏應外合一網打盡。
組織乘勝追擊,接連剿滅黔西一帶數十個匪寇窩點,終於還了當地百姓天下太平。
我傷好之後,乘坐紅旗S9凱旋而歸。
司機問我先去哪裏。
我熄滅手裏的雪茄,彈了彈煙灰。
「先回顧府清理門戶,再去老師那裏接我父母回家。」
看到浩浩蕩蕩的車隊直往顧府而來,柳如煙呆住了。
「有財你快走,那從車上下來的是顧北辰,他竟然沒有死!」
「什麼!」
吳有財臉色驟變,滿臉的不可置信。
「顧北辰沒死?那兩年前躺在棺材裏的是誰?」
「唉呀,顧不了那麼多了,你先從窗戶走!」
柳如煙推搡著他,讓他破窗而逃。
而我的人,正巧在這時候趕到顧家大院。
我一揮手,幾個帶著武器的下屬,推開了那扇久違的顧府大門。
柳如煙看清來人真的是我,那張濃妝豔抹的臉,瞬間嚇得花容失色。
她踩著高跟鞋,想撲進我的懷裏,還抬手擦著眼淚,裝模作樣為我痛哭流涕。
「阿辰,我守身如玉,苦苦等了你兩年!
看到你沒有死,我真的太開心了。」
我抬手抵住她的腰,一臉嫌惡的拉開距離,繼而視線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垂眸冷笑。
「你大意了老婆。
就算大的跑了,可你肚子裏這個小的,又怎麼跑得掉呢?」
5
她這才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肚子,臉上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看著門外手持武器的警衛,柳如煙瞳孔瑟縮了幾分,又強扯出一抹討好的笑容道。
「阿辰瞧你這說的什麼話,我獨守空房兩年,怎麼可能......」
她話沒說完,就瞧見吳有財領著一幫子人,浩浩蕩蕩闖了進來。
他撩起袖子,一手舉著鐵棍,另一手指著我破口大罵。
「媽的!搞這麼大陣仗,讓老子真以為你當上了什麼大官。
結果一問,就隻是個給司令開車的司機而已。」
柳如煙一聽,臉上的卑微之色立馬消失不見。
隻是看到院子裏各個手持武器的警衛,她還是有些心虛。
「有財,那外麵那些人?」
柳如煙瞥了眼門口,有些膽怯的低聲問了句。
吳有財冷哼一聲,繼續說道:「我都打聽清楚了,人家司令姓陳,單名一個衝字。
那些警衛隻是暫時路過,給司令一會兒從這裏經過的車把風而已。
況且真正的大人物,怎麼會看得上顧家這個落魄小院?
司令的住處,肯定在隔壁的周公館。」
柳如煙一聽我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司機,這下徹底不裝了。
她挺了挺自己的肚子,神色不耐瞥了我一眼。
「原來是想借著司令的名頭狗仗人勢,害我差點被你唬住。」
她麵色驀地陰狠了幾分,走到吳有財身邊牽起他的手,舉在我麵前頗為得意的說道。
「沒錯,我是懷了有財的骨肉。
說起來還得謝謝你,離家兩年,給我們挪窩共築愛巢。」
此話一出,吳有財帶來的人,發出一陣爆笑。
「還是我們吳哥有本事,這病才剛好沒多久,就跟嫂子又造了個小人。」
「是啊,既然顧北辰回來了,不如大辦一場酒宴,讓他做你們婚禮的見證人。」
看著他們小人得誌的模樣,我冷嗤一聲,果然蛇鼠一窩。
吳有財聞言,臉上對我的嘲諷之色溢於言表。
「這個提議不錯,早就聽說顧家大少畫技了得,那就讓他在婚宴上,親自給我和如煙作畫。」
他說時,當著我的麵,掐了把柳如煙的腰。
惹得柳如煙一陣嬌羞,將臉埋在他的懷裏嬌滴滴的罵他討厭。
笑罷過後,眾人都一臉看好戲似的等著我作何反應。
有人還口出狂言罵我窩囊廢一個。
就算僥幸沒死,又能拿他們怎麼樣。
見我麵無波瀾,吳有財臉上的笑容驀地頓了幾分,又惡狠狠的瞪著我問了一句。
「姓顧的,你愣著幹什麼?
問你呢,讓你來我和如煙的婚禮上作畫,當我們的婚禮見證人,你答不答應?」
我挑了挑眉,低聲一笑。
「行啊,不過我好心再問你們一句,真要讓我來畫?」
吳有財登時急了眼,朝我啐了口唾沫。
「讓你來作畫,那是看得起你,少特麼給老子故弄玄虛。」
「就是,你要是不識抬舉,我們這一群人,今天就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聽到我被人威脅,屋外的兩個守衛按捺不住,「哢嗒」一下拉上了保險栓。
我輕咳一聲,讓他們不必輕舉妄動。
畢竟隻是對付這幾個小雜碎而已,犯不著大動肝火。
「行。」
我點了點頭,輕笑著說道。
「你們的婚禮定在哪天?記得準備好兩口棺材。」
「你......」
吳有財氣得當即變了臉,指著我一時說不出話。
「你,你敢詛咒老子,你找死!」
我上前一步,撇開他的手,頗為無奈地解釋道。
「我哪有詛咒你,是你自己沒有搞清楚。
他們難道沒有告訴你,我除了是個司機外,還是個殮喪師嗎?
既然是殮喪師,就隻會在死人臉上畫畫。」
6
聽我用淡淡的語氣說出這幾句話,吳有財氣得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姓顧的,我看棍棒沒有招呼到你身上,你小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敢戲耍老子,來人,給我打!」
吳有財氣焰囂張。
他帶來的那些雜碎,也狗仗人勢。
「大家一起上,不用對他心慈手軟!
想必今天就算把他打殘,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對了忘了告訴大家,有財哥的表姑父姓周,就住隔壁周公館。」
眾人一聽,吳有財的後台竟然這麼硬。
這下一個兩個更神氣了。
有人迫不及待揮動拳頭,首當其衝向我砸來。
突如其來「砰!」的一聲槍響,震耳欲聾。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之際,緊接著便見那個揮起拳頭想打我的人,正蜷縮在地上哀嚎打滾。
看他被打掉了一根手指頭,我微微歎了口氣,皺起眉頭一臉惋惜的說道。
「唉,你說你這麼衝動幹什麼?難道就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槍打出頭鳥】嗎?」
吳有財和柳如煙都猛地愣怔半晌,其他人,也跟著嚇傻了眼。
「怎......怎麼回事?剛才誰開的槍!」
「不是說外麵的警衛不會管這事兒嗎?有財哥那麼大的後台......」
那人口裏的疑問還沒說完,就見柳如煙猛地站了出來。
「剛才肯定是警衛員為了保護我們有財,不小心槍打偏了而已!
大家都知道,他顧北辰不過是隊伍裏一個不起眼的司機。
而我們有財的表叔,那可是能跟司令把酒言歡的大人物。」
「哦?」
我頓時來了興趣,杵著下巴看好戲似的說道。
「那你們把他表叔叫過來,今日我倒要看看,他吳有財的表叔,是個多大的人物。」
7
吳有財神色微變,可又不能在這裏失了麵子,於是眼神一冷,立馬掏出自己腰間別著的大哥大。
「好,你自己說的,你給我等著!
一會兒我表叔過來,你小子鐵定給我跪地求饒。」
我麵上毫無波瀾,自顧自的坐上沙發。
給自己倒上一杯熱茶,舉起杯子朝著那些人揚了揚。
「好啊,不過我隻給他五分鐘的時間。
若他不來,就隻能讓軍政蜀的同仁,親自去請了。」
聽我提到軍政蜀,在場眾人哄堂大笑。
「一個開車的破司機,還敢大言不慚提什麼軍政蜀。」
「就是,還【我隻給他五分鐘】,
怎麼,你以為周老爺這樣的大人物,是你想見就見的?
隻怕你現在在有財哥麵前不知好歹的裝腔作勢,等會兒周老爺真的過來了,你跪地求饒都來不及!」
周圍的嘲諷聲越來越大。
「我要是你啊,現在就跪地道歉,不然一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滿臉幸災樂禍的等著一會兒吳有財的表叔過來,讓我沒有好果子吃。
可我一點兒也不慌,蹺起二郎腿,恣意懶散的抿了口茶。
柳如煙催促吳有財趕緊打電話。
「有財哥,少跟他廢話,一會兒等表叔過來,我們就把他宰了。
他不是讓我們準備好棺材嗎,正好拿來給他用。」
柳如煙隨便吹捧了兩句,吳有財就一臉得意的找不到北,趾高氣揚的按下撥號鍵。
隻是手裏的大哥大接通後,他立馬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好一陣。
隻聽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有財哥真是周老爺的侄子嗎?怎麼跟周府的管家打個電話而已,都緊張得像條哈巴狗。」
吳有財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掛斷電話後,又猛地直起腰板,袖子撩開到胳膊肘,叉著腰目露得意的盯著我道。
「我表叔立馬就帶人過來,隻要你現在給我跪下道歉,一會兒我或許會考慮給你留個全屍。」
我掐著表,迎上他的視線,微微勾唇,好心好意的提醒他。
「還有兩分鐘。」
「你......你小子故意找死是不?」
他一個鐵棍子朝我錘過來。
「砰」的又是一聲槍響。驚得吳有財手裏的鐵棍砸在他的腳上,疼得他蹦起來發出一陣齜牙咧嘴的慘叫。
「哎喲,你大爺的,誰又在開槍!」
「當然是我!」
吳有財看見來人,登時眼神一亮。
「唉呀表叔,您可總算來了。」
他以為自己有了靠山,一臉激動跨步上前,感激涕零的想握住周老爺的手。
而一臉怒色的周老爺,猛地抽回手,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過後,吳有財捂著自己的臉,這下徹底懵了。
「不是表叔,您打我幹嘛?!」
柳如煙也想亂攀親戚,這才剛笑臉相迎的走上去,就被周老爺身邊的管家一把推了好遠。
「哪裏來的賤婦,別擋了我們老爺的路。」
說完立馬低眉順眼的開出一條道來,做著請的姿勢。
「老爺您請,想必這位氣宇軒昂的先生,就是鼎鼎大名的陳司令。」
周寒山嚴肅的神色立馬緩和了幾分,將手裏的拐杖遞給管家,捧著一個禮盒諂媚討好的遞到我麵前。
「早就聽聞陳司令戰功赫赫,孤身一人直搗匪寇老巢,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司令大人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