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沒想到,程枝真的能忍這麼久。
一周,整整一周。
程枝沒有一個電話,一條消息。
那份《離婚協議書》被他鎖在抽屜最深處,像一枚定時炸彈,日夜在他心頭滴答作響。
江遇開始煩躁。
最初的怒火和不屑,漸漸被一種陌生的慌亂取代。
他給程枝常去的幾家美容院、瑜伽館打電話,都說程枝近期沒有去過。
林晚的電話也打不通,像是刻意回避他。
“江總,您要的資料。”秘書將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
是程枝近期的通話記錄和消費記錄。
通話記錄幹淨得可疑,除了幾個陌生號碼,再無其他。
消費記錄也隻顯示她在一家普通的連鎖超市買過幾次日用品。
她真的鐵了心要躲著他。
江遇捏緊了手裏的報告,手背上青筋凸起。
“備車!”
他抓起外套,朝外走去。
他倒要看看,她程枝能躲到哪裏去!
......
車子在城市中穿梭。
江遇靠在後座,閉目養神,腦子裏卻在飛速盤算。
程枝這次鬧得確實過火了。
離婚?虧她想得出來。
但轉念一想,她這麼做,不還是因為太在乎他嗎?
是了,肯定是這樣。
泳池那件事,他承認是自己玩脫了。
可他後來不是道歉了嗎?不是也表現出懊悔了嗎?
至於沈叢筠......
江遇揉了揉眉心。
他承認,沈叢筠回來後,他確實有些心猿意馬。
畢竟是年少時的白月光,又是那樣的楚楚可憐。
但他有分寸。
就算收到離婚協議那天晚上,他氣得頭腦發昏,去找沈叢筠喝酒,兩人也隻是喝酒。
他江遇,還不至於那麼沒品,在妻子提出離婚的當口,就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
對,他得跟程枝解釋清楚。
他要告訴她,他和沈叢筠是清白的。
至少,到目前為止,是清白的。
他會告訴她,他沒有碰沈叢筠。
隻要他這麼說了,程枝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她那麼愛他,怎麼可能真的舍得離開他?
到時候,他再稍微哄一哄,給她買個她喜歡的包,或者帶她去國外度個假,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江遇嘴角勾起一抹自負的弧度。
程枝還是太年輕,太沉不住氣。
這種小把戲,在他麵前,根本不夠看。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等程枝哭著求他原諒的時候,他要怎麼“大度”地表示,他可以既往不咎。
但,下不為例。
......
車子停在一棟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舊式公寓樓下。
“江總,查到的地址就是這裏。”司機回頭。
江遇看著眼前這棟灰撲撲的建築,眉頭皺得更緊。
程枝就住在這種地方?
她以前可是連稍微舊一點的酒店都住不慣的。
看來,這次她是真的下了血本,要演一出苦情戲給他看。
江遇整理了一下衣領,推開車門。
他決定了,等會兒見到程枝,他不會立刻發火,他要先聽聽她怎麼說。
如果她態度好,肯認錯,他可以考慮不那麼計較。
公寓樓沒有電梯,樓道狹窄而昏暗,牆壁上還殘留著小孩子亂塗亂畫的痕跡。
江遇的皮鞋踩在水泥台階上,發出空洞的聲響。
他越走,心裏的不悅就越盛。
程枝這是在用這種方式抗議嗎?抗議他對她不夠好?還是想讓他心疼?
真是幼稚。
他找到資料上顯示的門牌號——502。
一扇普通的防盜門,門上貼著一張歪歪扭扭的“福”字,看起來像是上一任住戶留下的。
江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
他抬手,敲門。
“叩叩叩——”
他等著程枝梨花帶雨地打開門,等著她撲進自己懷裏,哭訴這些天的委屈。
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開場白:“枝枝,別鬧了,跟我回家。”
門內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然後是腳步聲。
越來越近。
江遇挺直了背脊,擺出他自認為最寬容也最具威嚴的姿態。
“哢噠——”
門開了。
開門的不是程枝。
是一個男人。
一個隻在腰間鬆鬆垮垮圍了一條浴巾,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