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看向顧真遠,無人在意顧錦姝。
顧真遠眉頭緊鎖,一副猶豫艱難的模樣,顧春明跳出來勸說:“阿爹,二姐姐也會樂意的,她本就身份低賤,嫁給張大哥,已然是她最好的去處了。張大哥日後繼承張家,又是宮裏的太醫,得貴人看重。”
“您看看二姐姐的身份,若不是張大哥傷了,她哪裏配得上張家。”
說完,他不忘挑釁地看著顧錦姝,洋洋得意。
小小年紀,心狠手辣,將親姐姐往火坑裏推。
顧錦姝正等著顧真遠答複,陡然對上顧春明的視線,蠢貨蠢得可憐。
“好,我答應張兄的請求。”顧真遠說完後,舒了口氣,也不看自己的女兒,仿若她不存在一般,繼續說:“但先定親,一年後成親,如何?”
張夫人不答應,覺得張家有意拖延:“為何要一年後?衝喜不該這個時候衝嗎?”
“此刻不成。”顧夫人也開口,擔憂地眉心輕折,“你們相信顧家,既然答應就不會反悔。”
張夫人還要再說,顧春明笑著勸說:“張伯母,我二姐姐此刻不能嫁人,她還沒有還俗,但您放心,我顧家言出必行,您就寬限些時日。”
顧家三人勸說寬限時日,張家夫妻對視一眼,眼神會意,張夫人頷首:“先簽婚書。”
“好,簽。”顧夫人緩緩鬆了口氣,心中大石落定後才看向次女。
顧錦姝坐在原位,單手托腮,眉眼寧靜,與眼前的氣氛格格不入。
張家夫妻依舊氣憤,想要懲治那名婢女,顧夫人忙安撫:“我已讓人打死,二位放心,定下親事,我們便是親家,豈會讓你們吃虧的,你也安心,我亦會將此事掩藏,不會讓旁人知曉一個字。”
話音落地,外麵傳來哭聲,“侯爺、侯爺......”
門被人推開,顧府的二姨娘哭哭啼啼地撲進來,哭得梨花帶雨。
“侯爺、侯爺,燦兒才十五歲,您怎麼可以將她往火坑裏推啊,張家公子已這樣了......”
“住口。”顧夫人嗬斥一聲,眼神如同淬了毒,“誰準她進來的。”
門外的春月悄悄挪著步子,是貴妃娘娘吩咐的。
往日顧夫人麵前,二姨娘絕對不敢造次,這回不能不反抗,她膝行到顧真遠麵前,抹著眼淚哭:“侯爺,燦兒年歲還小,那是您的親骨肉啊,絕對不能嫁去張家守一輩子活寡啊。”
她哭完,張夫人怒不可遏:“顧夫人,你不是說沒有外人知道嗎?這又是怎麼回事,一個姨娘都知曉了,你讓張家的顏麵往哪裏放。”
顧錦姝淡笑:“人都懷了,還要臉麵做什麼?”
張夫人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是什麼意思?”
“本宮說,人都懷了,強娶顧家的姑娘,逼得人家跳火坑,這就是張家要的臉麵?二姨娘,你說對不對?”顧錦姝站起身,走過去,將姨娘扶起來,“姨娘也是一片慈母心,本宮甚為感動。”
二姨娘沒認出眼前的女子是顧錦姝,隻當是貴妃娘娘,當即哭訴:“貴妃娘娘,燦兒可是您的親妹妹啊,你們姐妹情深,您也不忍心讓她下半輩子守活寡。”
顧錦姝道:“姨娘所言,正合我意。”守活寡三個字,好聽極了。
她看向眼前的顧夫人:“母親,姨娘都知曉顧惜自己的女兒,您怎麼一點都不心疼錦姝,那也是您的親生女兒,您就這麼將她推進火坑?”
她知道顧夫人不喜歡她,但沒想到前世想要她的命,這一世又將她推給一個太監。
原本板上釘釘的事情再起波瀾,顧夫人沒想到被女兒這麼指責,一時間,下不了台,顧春明再度跳了出來:“這就是命。”
“本宮與母親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嗎?”顧錦姝驟然變臉,嗬斥顧春明:“掌嘴。”
顧春明還想再說,顧錦姝推開顧夫人,走過去,嚇得他連忙逃開。
“你們一個個人模狗樣,衣冠楚楚,背地裏在商議將道觀出家的女子嫁給一個太監,簡直是喪心病狂。”
顧錦姝看向張夫人:“你們張家如饑似渴到連個出家人都不放過,可真是奇聞啊。你兒子被人斷了根,是他行為不正,我顧家絕對不會嫁一個女兒去你家,既然你們不樂意,那就敲登聞鼓,陛下跟前論一論對錯。”
張夫人被逼得後退一步,眼前的女子神色銳利,步步緊逼。
“顧夫人,我張家不會罷休的。”
顧錦姝笑道:“那又如何,你問問你兒子敢不敢去陛下跟前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