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幹什麼?”顧夫人看向親生女兒,眼神泛冷。
這就急了?覺得出生不詳的女兒不受你控製?
顧錦姝心下冷笑。
她沒說話,顧夫人逼近一步,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可走,她不入宮也得入,沒有她選擇的餘地。
顧錦姝輕笑一聲:“春遇傷了張公子,我要她償命。給我一杯毒酒。”
“就這樣?”顧夫人皺眉,語氣不快,說教一番:“她再怎麼樣也是你長姐身邊的婢女,你對宮裏不熟,她對你也好幫助你。”
顧錦姝譏諷:“膽敢傷害主子的賤婢,我養在身邊幹什麼?將來若是給我下毒,我都毫不知情,甚至覺得是靈丹妙藥。”
前一世,她對春遇掏心掏肺地好,待她如姐妹。
人心換人心都是假的。
這一世,春遇必須死。
顧夫人臉色不大好看,眼神冰冷如毒針,聯想方才的事情,她覺得事情過於蹊蹺。
但眼下不是辯駁的時候,隻能答應她:“好,不過是個賤婢罷了,隨你處置。”
明明知道是個火坑,依舊推自己的親生女兒跳,當真是一位好母親。顧錦姝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的母親,自己自小被拋棄,用張明若的話來說,給點好處就會感激涕零。
這一切,也是父母造成的。
顧錦姝的眼神冷了下來,不甘心,道:“阿娘明明知曉宮裏是個火坑,為何還要我去呢?”
就為了你那位闖下塌天大禍的長女?
“我已經答應你了,你就得乖乖入宮。再說,若不是明兒被人害了,這樁好事輪不到你。”顧夫人覺得煩躁,轉身走了,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她連敷衍的話都不想說,由此可見,骨子裏厭惡到了極致。
若是在前世,顧錦姝必然會傷心得大哭一場,怨恨自己無能。
有些人的心就是偏的,做不到不偏不倚,所以,不用傷心,不是你不好,而是她們眼睛瞎了。
顧錦姝不傷心,等管事端著酒來,她站起身:“帶我去。”
春遇沒有出院子,被鎖在了西廂房裏。
婆子推開門,她走進去。
顧錦姝逆著光,身後鍍上一層層金光,麵容明豔,恍若神女落在人間。
春遇眼中沒有驚喜,隻有惶恐,嘴巴裏塞著布,四肢被繩子綁起來,動彈不得,隻能看著顧錦姝靠近自己。
管事將酒杯放下,轉身離開,門跟著關上了。
顧錦姝走上前,皙白的手指拿走春遇嘴裏的布,露出溫柔明豔的笑容:“春遇,你要死了。”
她一臉牲畜無害的看著惶恐的人。
“二姑娘,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我。”春遇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顧錦姝說:“你聯合你的主子來害我,怎麼算是無冤無仇呢。”
春遇臉色煞白,顧錦姝走過去,端起酒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腹內驀然絞痛,前世毒發的痛苦曆曆在目。
“二姑娘,我什麼都不知道,奴婢隻是奴婢啊,您放過奴婢罷,您去找大姑娘、去找夫人,殺了我沒有用的。”
“殺了你,我可以痛快些。”顧錦姝笑了起來,“拿你先祭旗。”
拿你的血來開道。
“二姑娘,您饒了我,您日後還要進宮的,奴婢可以幫您得到陛下寵愛,幫你成為真正的貴妃。”
春遇渾身一激靈,想要說什麼,毒酒喂到她的嘴邊,出於對生的渴望,她急迫地掙紮,“二姑娘,我可以告訴您,大姑娘沒有死,大姑娘住在沈家別院裏。”
顧錦姝看出她的求生欲,冷了聲:“嘴很硬,我不想知道這些事情。”
言罷,她掐住春遇的下顎,強行將毒酒喂下去,春遇不肯喝,舌尖抵著牙關,顧錦姝狠狠用力,掐得下顎發紅。
一杯酒灌了半杯,足夠了。
顧錦姝渾身發麻,卻有一股快慰,她將酒杯丟下去,啪嗒一聲,砸成碎片,看著春遇疼得滿地打滾。
或許前世,春遇和顧錦明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疼得滿床打滾。
她轉身走了。
這一輩子,春遇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走回臥房,她的父親,當今定國侯爺顧真遠站在了門口。
顧侯不足四十歲,身材高挑,穿著官袍,大概是從官署趕回來的,遠遠去看,儒雅從容。
走近後,發現他的眉眼間隱著厲色。
“父親。”
顧錦姝輕輕開口,麵上少了前世的尊敬。
顧真遠是第一回見到次女,認真打量她,與明兒像了八|九分,乍眼去看,還以為明兒站在跟前。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還是準備準備入宮,至於張公子,與你無緣。”
顧錦姝垂眸道:“父親,他答應為女兒守著,一輩子不娶妻。”
顧錦姝聲音不鹹不淡,甚至帶了幾分威儀,這是前世十年來沉澱的氣質,她撩了撩眼皮,看得顧真遠心口發麻。
這是怎麼了?
顧真遠斂神,語氣不耐,譏諷她:“你不要惦記他,他是大家公子,就算娶你為妻,怎可隻有你一人。”
顧錦姝低頭笑了,這輩子,他會做到的。
張明若就算有心,也無力了。
顧錦姝抬頭,仰麵看著父親,揚唇淺笑:“父親,我相信他會辦到的,對嗎?”
確實會。顧真遠不好說,麵色十分難堪,擺擺手:“隨你怎麼想,我會派人去處置春遇。”
“謝謝父親為女兒出口氣。”顧錦姝故意說出來,故作天真地問:“父親,阿姐的靈堂在哪裏,我想去祭拜她。我們是雙生姐妹,從未見過,如今她死了,我想去看看她,願她早登極樂。”
顧真遠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沒有靈堂,草草安葬了。”
“既然安葬了,我更該去墳前拜祭才是,這世是姐妹,來世便沒有這等緣分了。父親,您說對不對?”顧錦姝步步緊逼,就想看看這位慈父怎麼翻臉。
誰知,顧真遠敷衍一句:“不用你操心,明日入宮,宮裏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接著,拂袖離開。
這對夫妻,要麼敷衍,要麼直接走了,還不如春遇,春遇還要想辦法來騙她。
春遇死了呀。
沒人來哄她騙她了。
還有張明若。顧錦姝喚來春雲春月,吩咐她們:“去打聽張公子怎麼樣了,可還在侯府,誰先得到消息,我帶誰入宮。”
院子裏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兩個丫鬟豈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爭破了腦袋要跟著入宮。
留下就是一條死路。
不出半個時辰,春月先回來,見春雲不在,心中大喜,忙說:“還在府裏,聽說傷得太重,無法挪動。”
“我知道了,你給我拿道點心,我們去看看張公子。”顧錦姝暖暖地笑了。
春月忙去拿點心,動作迅疾。
張明若住在了客院。
有了春月帶路,顧錦姝輕易地來到客院,意外的是門口隻站了一人。
還是一個年輕的婢女。
像是在為誰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