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漸心頭一喜,但並未立刻答應:“小子承蒙太守大人厚愛,隻是小子已經與夫人簽訂契約,目前在藥堂供職......”
若是直接答應,顯得自己追名逐利,難免會引起曹夫人心生不滿。
還是委婉一點好。
“哎!無妨,從明日,不,今日,你就搬來我府上,做我的幕僚!俸祿麼,每月給你五兩銀子,如何?”
曹太守大手一揮:“夫人,你沒意見吧?”
曹夫人掩口輕笑:“妾身恭喜夫君麾下又添人才啊!”
五兩銀子!
陳漸狠狠的咽下一大口口水,他也了解了這方世界的換算。
一兩銀子就是一千文,一錢銀子就是一百文。
一個普通百姓人家一個月能收入一百文已經算不錯,勉強溫飽。
五兩銀子,雖說對於太守來說也許算不了什麼,但對於他和囡囡來說,可算是一筆巨款。
至於幕僚,就相當於縣裏的師爺,專門幫忙出謀劃策的。
陳漸拱手行禮道謝:“小子多謝大人栽培!”
“好了,你收拾一下搬進來吧!然後把這指南針的製作方法給我說說。”
曹太守臉上的嚴肅不再,嘴角勾起壓抑不住的喜悅。
“是!”
走出太守府的陳漸大步流星,胸脯都不自覺的挺起來。
做幕僚可比坐診藥堂好多了,跟在太守身邊能享受更多的資源和信息渠道。
自己也方便研究更多的東西給太守,讓自己更受重視。
帶著囡囡搬進太守府邸後,自己分到了一個更加幽靜的小院中,各種配置都很齊全。
囡囡興奮的在院子中的水池邊跳來跳去,但陳漸卻沒有那麼開心。
一個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門口,這裏是太守府的後門,直接就可以看到百十米遠處的街道。
那是專門吃喝玩樂的街道,青-樓,勾欄瓦舍等地方應有盡有。
正值正午卻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甚至有不少士兵和官員出入其中。
陳漸眉頭緊鎖,眉宇間帶上一絲凝重。
邊城將士死傷無數,外麵兵荒馬亂,長陽城內卻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真是諷刺。
原本自己打算在改良紙張後就獻出威力更為強大的火藥,但現在看來還是再等等吧。
自己和曹太守僅一麵之緣,還不知其為人為官如何。
若是個昏官,白白浪費自己的一番心意。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啊!”
看著遠處窗口隱約閃動的抱著琵琶彈奏的女子身影,陳漸不由感歎起來。
“嗬,人家彈個琵琶礙著你什麼是了?”
忽然,身後一道嬌俏的女聲傳來。
陳漸回身,原來是之前所救的馬車上的少女。
“曹小姐。”
陳漸趕忙起身行禮。
“我叫曹雪,是我爹的二女兒。”
換上一身粉色衣裙的少女不施粉黛卻依舊眼眸清澈似水,身材窈窕,開口聲似黃鸝。
曹雪雙手背在身後,上身微微前傾,古靈精怪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喂,你叫陳漸是吧?”
“你剛才是什麼意思?怎麼,覺得我爹爹治理的長陽太腐敗?人家就是彈個琵琶,怎麼就亡國了?”
陳漸倒吸一口氣,連忙左右看看。
還好左右無人,這要是被別人聽了去,他說太守治下腐敗,那傳到曹太守耳朵裏自己可沒好果子吃。
“怎麼,無話可說了?”
曹雪撇撇嘴,直接撥開陳漸,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告訴我爹爹去!”
陳漸一陣頭大。
果然,禍從口出不是沒道理的。
“曹小姐果真要解釋的話,那在下倒是的確有一番說法。”
陳漸心中歎了口氣,看來今天不說出個一二三來,這曹二小姐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了。
“二小姐和我一樣,都是從邊城逃過來的,自然也看到了這一路的荒涼景象。北蠻鐵騎長驅直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民不聊生,二小姐覺得,那景象夠不夠慘烈?”
曹雪沉吟一下,重重的點點頭,清澈的眸子中閃爍出憤怒。
她自出生起大多在邊城生活,那裏有她的童年回憶和玩伴,有她熟悉的糖館和灌湯包。
但隨著北蠻鐵騎入城,一切如泡沫般散去。
她恨那些北蠻鐵騎,恨戰爭!
“可二小姐想過沒有,倘若有朝一日戰火燒到長陽,如之奈何?”
陳漸反問道:“是,長陽固若金湯,可一味防守,天下就沒有打不破的堡壘。”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將士們拚死拚活,後麵的官員卻歌舞升平不思進取,根爛掉了,花還能盛開多久?”
一番話將曹雪問的啞口無言,古靈精怪的臉上滿是沉重。
曹雪輕咬著嘴唇,竟也有些憂國憂民起來:“你說的,有道理啊!從小我爹爹就教導我,若是國不在了,家也就不在了。因此,先國後家!”
陳漸心中微微鬆了口氣,還行,能說明白就好。
就怕遇上一個刁蠻的千金,那才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呢。
“嘿,陳漸,沒想到你還有幾分學問!”
曹雪站起來用力拍了拍陳漸的肩膀:“以後你就好好的當我爹的狗頭軍師吧,在這府裏,本姑娘罩著你。”
陳漸勉強扯開嘴角笑了一下,心中一整個大無語。
幕僚!幕僚!
神特麼狗頭軍師!
就當陳漸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的時候,一道溫和的男聲響起。
“雪兒!”
“長青哥!”
聽到這聲音,曹雪立刻歡快的叫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的投入曹-長-青的懷中狠狠的抱了一下。
“陳漸,這是我表兄,在長陽擔任都尉!以後你們免不了打交道,認識一下啊!”
都尉,是太守手下專管士兵和城中秩序的武職。
“長青哥,這是我爹新收的幕僚。”
曹-長-青身高八尺,是一個麵色溫潤的翩翩公子,手持折扇,朝陳漸欠身施禮:“見過陳賢弟,先前聽伯伯說過,進獻了一樣了不得的寶物。”
“哪裏哪裏,見過曹都尉!”
明明曹-長-青聲音溫和不急不躁,麵色和氣滿麵春風,但陳漸卻心神一凜,他清晰的看到曹-長-青-的眼底一抹厲色一閃而逝。
此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