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為了升職,將我灌醉後送給了他的領導。
事後他步步高升,榮華富貴,與馬曉梅糾纏在一起。
我與女兒卻被他扔到鄉下,饑寒交迫窮困潦倒。
後來,馬曉梅意外去世,他自盡跟隨。
臨死前他給我留下遺書:
“你的女兒就是個野種。”
“這輩子我對不起你,如果有下輩子,希望不要遇見你。”
“請將我和馬曉梅葬在一起。”
我撕碎了手中的遺書,將周林川的骨灰揚進了糞坑。
既然不想見,那就離得遠遠的吧!
1
再睜眼,我竟然回到了1984年。
我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臉,光滑緊致,沒有那些被歲月和苦難刻下的皺紋。
“雨晴,今天李處長要來家裏吃飯,你準備一下。”
門外傳來周林川的聲音。
這個聲音,這個日期,這個場景,我記得太清楚了。
這是我前世噩夢開始的那一天,周林川第一次要求我陪他上級領導喝酒,為他的升職鋪路。
我深吸一口氣,眼中燃燒著兩世為人的怒火。
上輩子,為了他的仕途,我被當作禮物送給一個又一個男人。
生出的女兒也不被他承認,他將我和女兒扔在鄉下,自生自滅。
自己卻和馬曉梅過起了夫妻生活,給她極致的寵愛。
他是踏著我的血淚和恥辱才得來的這一切。
我走出臥室,周林川正坐在餐桌前看文件。
他穿著筆挺的藍色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英俊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上輩子我就是被這副皮相騙了,以為他是個有抱負的好男人。
“雨晴,今天李處長來,你好好表現。”
他抬頭看我,眼裏都是我熟悉的算計,“我這次能不能升職可全看今天了。”
我平靜地倒了杯水,“你升職需要我表現什麼?”
周林川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直接問出來。
“就是…陪李處長多喝幾杯,說說話。”
“你知道的,他夫人去世得早,一直很…欣賞你。”
周林川壓低聲音,“為了我的前途,委屈你了。”
上輩子我就是這樣一步步落入他的陷阱,從陪酒到陪睡,最後淪為他和那些男人交易的籌碼。
而這一切,都始於今天這場飯局。
“我不陪。”
再重蹈覆轍,我就是傻瓜。
周林川臉色瞬間陰沉,“你說什麼?什麼叫你不陪?”
我平靜的注視著他,“我說,陪李處長喝酒我就不上桌了。”
“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我摻和不好。”
“況且,你想升官發財,靠自己的本事,別想拿我當墊腳石。”
他的表情從震驚轉為憤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薑雨晴!你發什麼瘋?隻是讓你陪喝幾杯酒而已,又不是讓你幹別的?”
“況且是李處長點名要你陪的!你不是號稱千杯不醉嗎?喝點酒怕什麼?”
“夫妻一體,你連這點兒事都不願意為我做?”
“那我還能指望你什麼?”
他語氣嘲諷,“可別哪天我落魄了,討飯到你家門口,你再將我趕出去。”
看看,我才隻說了一句,他就已經精神道德上譴責我了。
我轉身走向廚房,“飯我會做,但別指望我陪酒。要陪,你自己陪。”
周林川追上來,壓低聲音威脅,“薑雨晴,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從農村帶出來的!沒有我,你現在還在種地!”
2
我停下腳步,慢慢轉身。
上輩子這是我的軟肋,讓我對他感恩戴德、言聽計從。
但經曆一世風雨,我現在隻覺得可笑。
“我今天不陪這個酒,你會把我怎麼樣?”
他眼神一瞬間陰鷙,“那我就要考慮是不是還能同你繼續生活下去了。”
“畢竟革命伴侶也要步調一致。”
我了然地點點頭,“既然這是你想要的,我答應你就是。”
這句話讓周林川明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我會突然轉變態度。
上輩子我太了解這個男人了,多疑、自負,最怕事情脫離掌控。
“你…想通了?”
他試探性地問,眼中的算計藏都藏不住。
我低頭掩飾掉眼中的冷意,轉身走向廚房,“嗯,為了你的前途嘛。”
廚房裏,我一邊準備飯菜,一邊回憶著前世的種種。
周林川是如何在一次次的“陪酒”中把我推向那些男人的懷抱。
他又是如何和馬曉梅暗通款曲,最後把我們母女拋棄在鄉下。
女兒小彤是如何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因為沒錢醫治而死的…
趁著周林川去接李處長的空檔,我撥通了機械廠宣傳科的電話。
“喂,宣傳科馬曉梅在嗎?”
“我就是,您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柔媚的女聲。
“我是周科長愛人,他說今晚六點請你來我家吃飯。”
馬曉梅的聲音帶著疑惑,“請我吃飯?他怎麼沒自己通知我?”
我嘴角帶笑,聲音輕柔,“他忙著招呼別的客人,說找你有事,吩咐我一定把你請到場。”
馬曉梅沉默了兩秒,“那我準時到。”
掛斷電話,我冷笑出聲。
前世我直到被拋棄才知道,馬曉梅和周林川早在我第一次陪酒前就勾搭上了。
這次,我要讓他們自食惡果。
晚上五點多,周林川帶著李處長進了家門。
李處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頭頂微禿,一雙小眼睛從我開門起就黏在我身上。
他穿著筆挺的中山裝,卻掩不住那股令人作嘔的油膩感。
“小薑同誌還是這麼漂亮啊!”
李處長笑著想握我的手,我巧妙地把茶杯遞了過去。
“李處長請喝茶,飯菜馬上就好。”
周林川在一旁使眼色,示意我熱情些。
前世的我就是被他這種眼神逼得一步步妥協,最終萬劫不複。
敲門聲突然響起。
周林川皺眉,“這時候誰會來?”
我快步去開門,馬曉梅穿著一條鮮豔的紅裙子站在門外。
“馬同誌來啦!快請進!”
我熱情地拉住她的手,“李處長,您看誰來了?宣傳科的才女馬曉梅同誌!”
李處長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上下打量著馬曉梅,“哎呀,小馬同誌!今天真是熱鬧啊!”
3
周林川的臉色從驚愕到陰沉。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壓低聲音,“是不是你叫來的?你叫她來幹什麼?”
我假裝無辜,“人多熱鬧啊!”
然後提高聲音,“李處長,您說是不是?”
李處長正盯著馬曉梅看,聞言連連點頭,“對對對,人多熱鬧!小馬同誌,坐我旁邊來!”
周林川的表情像是吞了隻蒼蠅,卻不得不強顏歡笑。
我心中冷笑,這才剛開始呢。
飯桌上,我特意頻頻敬酒。
“李處長,我敬您一杯!感謝您對我家林川的栽培。”
李處長樂嗬嗬地一飲而盡,眼睛卻一直往馬曉梅那邊瞟。
馬曉梅故作羞澀地低頭,時不時偷瞄周林川,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讓我心裏惡心。
“馬同誌…”
我給她倒了滿滿一杯,“聽說你文筆特別好,廠報上那篇《論新時代工人精神》寫得真不錯!”
馬曉梅愣了一下,沒想到我會恭維她,“那…那是…”
她順勢瞄了周林川一眼,羞澀地低下頭。
我將杯中酒直接一口喝幹,“馬同誌,快喝啊!”
她端著杯子,為難地看向周林川,被我推著送到她嘴邊,不得不全喝了。
周林川在桌下狠狠踩了我的腳,我理都沒有理,一腳狠狠踩回去。
我麵不改色,“李處長,您不知道,馬同誌可是我們廠的才女,林川經常誇她呢!”
馬曉梅的眼眸晶亮,完全沒有看到李處長看她的眼神越發色眯眯。
周林川瞪了我一眼,怨我不該多話。
酒過三巡,房間裏煙霧繚繞。
餘光中看到周林川走向廚房,沒多久他就端出兩杯牛奶。
一杯遞給馬曉梅,一杯遞給我。
“雨晴,喝點牛奶緩緩。”
記憶和上一世重合,那杯摻了藥的牛奶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
前世那晚,我昏沉沉醒來時,渾身像被碾碎般疼痛。
李處長油膩的胖臉近在咫尺。
我崩潰痛哭,說要告訴周林川,讓周林川去告他。
他叼著煙冷笑,兜頭潑了我一盆冷水,“哭什麼?沒有你丈夫的默許,我敢碰你嗎?”
我跌跌撞撞爬起來去質問周林川。
他卻頭都沒抬,“我都不在意,你有什麼可在意的?”
“鬧開了,大家都沒有好處,難道你想回農村種地?”
後來我懷孕了,妊娠反應嚴重。
周林川捏著我下巴打量,“算算日期,這恐怕不是我的吧?”
女兒出生後,他時常凝視著女兒小小的身子,“這根本不像是我的種。”
後來家屬區就傳出了我不守婦道的流言,而且越傳範圍越廣,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鄰居們在我背後指指點點,“就是她,背著丈夫陪別的男人睡覺,還懷了孩子…”
每每有人問起,周林川就裝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都是為了家庭,您別問了…”
4
我回家向他哭訴,他卻說,“流言太難堪了,大家都抬不起頭,為了你和孩子好,先去鄉下避避風頭吧。”
這一避我就再也沒能回來。
直到有人告訴我,“周科長和宣傳科的馬曉梅好像是那種關係。”
我牽著五歲的小彤衝進機械廠想找周林川鬧。
他卻掐著我脖子,“敢鬧事?我馬上掐死這個小野種!”
“你老老實實的,我會按月寄錢回去。”
小彤在門外數螞蟻的身影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也是你女兒!”
“嗬,”他鬆開手,“你陪過那麼多男人,誰知道是誰的種?!”
“不想連鄉下都待不下去,你就給我閉嘴。”
直到後來,馬曉梅出意外,他心灰意冷之下選擇了追隨,才給我留了那樣一封遺書。
溫熱的杯壁,卻暖不了我冰涼的手。
我低頭掩飾了眼中的冷意,趁他們起身去廁所的間隙,迅速將那杯加了料的牛奶遞到馬曉梅嘴邊。
“曉梅,喝口牛奶緩緩。”
她迷迷糊糊就著我的手,將牛奶一飲而盡。
沒多久,周林川扶著搖晃的李處長回來,馬曉梅已經癱在桌上不省人事。
她麵前依舊放著那杯周林川遞給她的牛奶,而我麵前的杯子已經空了。
我假裝頭暈扶額,暗中觀察周林川的表情。
他正盯著我麵前空了的牛奶杯,眉頭舒展。
“看來大家都醉了,”李處長打著酒嗝,“今天就到這吧!”
周林川立刻換上殷勤的笑容,“那我先送小馬回去。李處要不在我家住一宿?正好有客房。”
李處連連點頭應好。
我搖晃著站起身,“林川,你先等等。”
我走進廚房,倒了兩杯牛奶,一杯遞給他,一杯遞給李處長。
“林川,你也喝杯牛奶醒醒酒,我擔心你一會兒送曉梅路上再摔了她。”
他明顯一怔,下意識接過我遞來的杯子,一飲而盡。
李處長喝了牛奶,扯著領子喘粗氣,“這屋裏…怎麼這麼熱…”
我攔住要送馬曉梅的周林川,故意拖延時間,“林川你先將李處扶進客房再去送曉梅。”
周林川掙紮著站起來,身體已經有些搖晃。
他晃了晃腦袋,扶著李處跌跌撞撞走進客房。
等我再看時,兩個人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
我站在三個昏睡的人麵前,嘴角勾起一絲笑,“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