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後已經很晚了,
我數了數身上的錢,還能在便宜的招待所呆最後一晚,
就最後一晚,我就去死了。
可我走遍所有招待所,他們都說已經滿房,
卻在其他客人來時好好招待。
看著他們眼中閃過的一抹歉意,我心下頓悟,
能這樣做的隻有之前一直深愛著我的男友裴期了,
這些年因為許嘉念的“死”,
他對我的恨意始終沒有消減。
許嘉念“死”後,他和哥哥把怒氣全部發泄在我身上,
是他放了話,讓監獄的人好好招待我,
這7年,我左手腕骨和右腿的殘廢,便是他和哥哥讓人做的。
胃癌晚期的疼,讓我額頭布滿冷汗,
我實在走不動了,靠著過街天橋腳慢慢滑坐下來,
彌留期快來了,我視線逐漸開始模糊起來,
視線裏突然出現了一雙錚亮的皮鞋,
我慢慢抬起頭,是居高臨下、麵色冷漠看著我的裴期,
“許暖陽,絕望嗎?”
“當年沉進江中再也打撈不上來的念念,也是這樣絕望的。”
我垂下眸,沉默著,
“一屍兩命,許暖陽,你應該償命的!”
裴期聲音冷然:
“以後別讓我在這個城市看見你一次,否則我會讓你活不下去!”
他坐上車揚長而去。
我嘴角扯起一抹笑,重新站起來搖搖晃晃走進一處廢棄巷子,
裴期,你們不用再趕我走了,
我不會再讓你們操心了...
*
我是被一陣尖叫聲吵醒的,
睜開眼後卻愣住了。
我看見自己已經高度腐敗的屍體靠在滿是垃圾的牆邊,
周圍蒼蠅和蛆蟲到處亂飛亂扭,
再看看自己,是飄在半空的。
看來我已經死了,並且已經死了很多天,
而剛剛的慘叫聲,是一個來方便的混混發出的。
很快警察帶走了我的屍體,我的靈魂也跟隨著他們一起去了警局的太平間,
並在數據庫裏找到了我的緊急聯係人電話。
警察撥了電話過去,很快便接通了,
“喂?”是媽媽的聲音。
“是許暖陽的家屬嗎?今早有人報警,許暖陽被發現死於廢棄巷子中,”
“目前屍體已經呈高度腐爛,我們警方也正在排查她的死因,”
“如果你是她的家屬,請來警局辦理她的後事!”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接著傳來了驚訝的聲音:
“死了?怎麼可能?她上周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們別是她用來使苦肉計騙我的!”
聽著媽媽質疑的聲音,
我苦笑一聲,看來媽媽依舊不願相信我,
可警察嚴肅起來:“您可以親自來太平間看看!”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瞬,隨即被掛斷。
很快,爸媽帶著哥哥姐姐,還有裴期一起來到了太平間,
看見我的屍體後,他們都愣住了,
“這...是許暖陽嗎?怎麼會?上周她不是還好好的嗎?”
裴期麵帶驚訝,一時間不肯相信。
“就是她。”哥哥聲音低沉,
“她手上的手串,是我去寺廟給她求來的。”
“死了也好,也算少了一個禍害,去地獄給我們的念念賠罪!”
爸爸捂住鼻子,厭惡地轉過頭不再看我,
這時警察從辦公室裏出來,手裏拿著一個USB,
“我們查到死者生前去醫院進行了記憶儲存,”
“這項技術可以讓家屬模擬到死者生前的所有經曆,你們要試一下嗎?”
“不!我們不需要去模擬一個殺人凶手的記憶!”
媽媽憤怒嘶吼著,眼裏滿是淚:
“難道要讓我再回憶一邊我的念念是怎麼被她逼死的嗎?!”
可這時姐姐卻拉住了媽媽:
“媽,模擬一遍也是可以的,殺人償命,凶手本就應該受到無數人的唾棄,”
“模擬完後,我們把它做成視頻,讓所有人來唾棄她!”
姐姐說完,簽下了同意模擬記憶的告知書,
隨即在警察的指導下,戴上了回溯AR設備,
我的記憶也慢慢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