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闕琛沒給我自我介紹的機會。

我知道，他大概並不想認識我。

我嘴唇開開合合了幾次，最後擠出來了一句。

「先去醫院吧。」

說著，我便要拉他，但他退後一步躲開了，又重複道：「你快走吧。」

我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了我的學生證，遞過去並解釋道，「我不是壞人，你......」

不過我的話沒說完，就被闕琛打斷。他還是那句話，「你快走吧。」

「......」

我沒動。

見狀，闕琛有些著急。

我覺得我大概猜到了他想讓我離開的主要原因了。

應該是怕連累我。

果不其然，見說不動我，闕琛又提醒我，「我們老師快來了。」

我依舊不動。

闕琛徹底無奈了，站在我對麵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身形纖瘦，我一米六三，並不算高，但是他垂頭的時候，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後頸，纖細地讓我擔心它的承重性。

我正難受時，剛剛趁亂跑了的兩個男生帶著學校的老師回來了。

「就是她！老師！」

我扭頭看去，還是熟人。

馮紀河，闕琛的班主任，一個冠冕堂皇的衣冠禽獸，在李博這群小混蛋欺負闕琛的時候，他瘋狂地用各種言語打壓闕琛，從成績到外貌，然後是家庭。

曾經闕琛進步了，他讓闕琛不要得意，懷疑闕琛考試作弊，後來闕琛退步了，他高高在上的指點嫌棄，痛斥他是沒用的人，闕琛瘦弱，他說闕琛是故意博同情，嘲笑他還不如女孩，闕琛被欺負，他反問闕琛為什麼別人沒有受到欺負，受欺負的隻有他......

馮紀河到的時候，闕琛往前走了一步，所以目光也先落到了闕琛身上，他的臉上露出濃濃的嫌棄和鄙夷。

我心裏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但是理智已經完全回來了，所以沒衝動，隻是拍了兩下手。

「嗬，馮老師，好大的師威啊。」

馮紀河的目光立刻被我吸引，「你是誰？！」

我把剛剛試圖站到我前麵的闕琛拉到自己身後，「我是誰不重要，但你的老師快當到頭了。」

馮紀河臉色一沉，正要說什麼，被倒在一旁的李博的呼痛聲打斷，他瞬間臉色大變，急切地衝了過來。

我拉著闕琛退了一步。

馮紀河一過去，李博就開始告狀，馮紀河臉都氣變形了，指著我，猙獰道，「無法無天，真是無法無天！」

我冷笑，「你是在說你們自己嗎？馮老師，算算時間，目前為止，你從學生家長手裏賺的錢，已經超過十萬了吧。」

聞言，馮紀河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看著我。

「你......到底是誰？」

我沒回答，隻是意有所指地看著他。

這時，緩過來了的李博又變成了之前氣勢洶洶的模樣。

「我管你是誰！反正，我一定會讓我爸殺了你！賤人！傻逼！」

他說著罵著。

我正要回懟，手指被人拽了一下。

是闕琛。

他整個人都處在緊繃的狀態。

我回想起他日記裏的內容。他從來都不怕針對他的欺辱，他最怕的，是連累別人。

想到這兒，我突然想扇自己一耳光，明明是打算保護他的，可我的出現反而成了最令他擔驚受怕的存在，但我現在確實想不到更好地接近他的方法了。

我深吸了一口，沒再理會馮紀河幾人，扭頭看向闕琛，再次道，「我帶你去醫院吧。」

闕琛沒來得及回答，馮紀河搶先道，「我讓你們走了嗎？！今天不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別想走！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誰？！」

因為李博剛剛的叫囂，這老登也重新硬氣起來了。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幾人不解地看著我，馮紀河反問，「你笑什麼？」

我說：「嗬，我說，馮紀河，你好歹活了四十多年了，你不會真的覺得，如果你出事了，李勝宏會保下你吧。」

馮紀河臉色又變了。

我繼續道，「而且你還不知道吧，李家偷稅漏稅、賄賂官員、販賣人口的事情已經被查出來了，最遲後天，他們自身都難保了，你覺得你逃得掉嗎？」

這下李博臉色也變了，不過他的第一反應是否認威脅。

「你胡說！你胡說！我家才沒有做這些事！你、你等著！敢詛咒我家！我爸一定會弄死你的！」

我無所謂地聳肩，「好啊，我等著，看我們到底誰先死。」

見狀，馮紀河開始動搖。

旁邊李博的幾個小弟顯然也被嚇到了，雖然在學校裏作惡多端，但到底還是學生，一旦觸及到他們能接觸到的「掌權者」，就開始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