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沒人敢開口。
燕裴燼也握緊了手心,神色複雜。
卻在這時,白楚楚突然哽咽地說了句,
“陛下,白毓靈她犯下滔天大罪,本就死不足惜。即便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嗎?”
“臣妾至今都忘不了父王母後以及族人慘死的臉,每當午夜夢回,楚楚都要被這痛失親人的感受折磨瘋了!”
“隻可憐臣妾的胞宮都被妹妹搗爛了,以至於這麼多年,連個一兒半女都沒能為陛下誕育!”
她話音落地,燕清洵父子倆臉上的同情逐漸消失殆盡。
燕清洵用力捏起我的下巴,咬牙切齒地說,
“白毓靈,你以為賣慘就能讓朕放過你嗎?嗬,朕倒是不介意繼續看看,你當年究竟為什麼會心生如此歹念!”
說罷,便重新抬起了視線。
我與燕清洵千年前的過往,浮現在眾人眼前。
我是以美貌聞名的青丘帝姬。
天帝燕清洵對我一見鐘情,為求娶我,在青丘外跪了七天七夜。
我怕他不是誠心,他便封印一身的法力,徒步爬上青丘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天梯向我證明。
登頂時,他發誓此生僅我一人,永不納妾。
我被他感動,與他互許終身。
出嫁那日,父王母後含淚送我離開,在我足足走出百裏後依然眺望著我的方向。
無數族人恭敬地跪在地上,將自己的本命法寶送給我做嫁妝。
成婚後第三年,我為燕清洵誕下一子,燕裴燼。
燼兒十分乖巧粘人,努力背書、習武,隻為討我一句稱讚。
我不過是離開天宮半日,他便想我想的茶飯不思。
那段時光,三界沒有女子不羨慕我。
看到這裏,燕清洵和燕裴燼眼底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懷念。
“哐當”一聲,燕清洵運起一道靈力,掀翻了禦桌。
痛心疾首地質問我道,
“白毓靈,朕連天後的位置都肯給你,青丘、九重天,偌大的三界皆奉你為主,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為什麼,非要勾結魔族,背叛朕!”
我空洞地抬著眼,不發一言。
枯敗的桃花落在我身上,滲進血肉中,隨之腐爛、發臭。
就像被埋藏的真相,再也不會有揭曉的一天。
緊接著,畫麵一轉,來到了青丘被滅族那日。
屍山血海,人間煉獄,已經不足以形容此番場景。
隻見我滿身的魔氣,神色猙獰地屠殺了一個又一個青丘族人。
父王母後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手中還握著我最愛的桃花酥。
白楚楚神色驚慌,緊緊抱著昏迷不醒的燕裴燼四處逃竄。
而我,卻提著長劍,滿身血汙地追殺她!
“好一個狼心狗肺之輩!殺父殺母,勾結魔族,其罪當誅!”
看到這裏,眾仙再也忍不住,朝我痛罵出聲。
更有怒火攻心者,朝我身上砸起了靈力、法寶。
我卻隻如同一個不知道疼的提線傀儡般,毫無反應。
燕清洵眼底閃過痛恨,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白毓靈,朕向來對你有求必應,你要什麼給你什麼,可你為什麼要背叛朕,和那魔頭苟合!”
我無法回應他,很快就漲紅了臉色。
緊接著,燕裴燼又一腳狠狠踹在我胸口,眼中恨意驚人地說,
“虎毒尚且不食子!當年我敬你愛你,可你卻為了一個魔頭,要殺我滅口!如果不是楚楚母妃,我早就死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不稱職的母親!”
燕裴燼將我重重扔在地上。
我本就腐爛破敗的皮肉再也撐不住,“簌簌”地掉在地上。
被打斷又重接的骨頭也在這一刻狠狠折斷。
劇痛之下,我向來空洞麻木的雙眼甚至都短暫的恢複了幾分清明。
我朝燕清洵父子倆苦澀一笑。
是啊,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更不是個合格的妻子。
就連好不容易得到的愛,也會如此輕易就消失了。
即便我已經拚盡全力,粉身碎骨,也無法阻止這一切。
看著我的模樣,燕裴燼顫抖著提劍,對準了我,
“孤不想再看下去了。現在,孤就要剜出你的心,給楚楚母妃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