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吵成一團時，陸文湛總算出來了。

他麵色微紅，一看就已喝了酒，使勁拍了兩下掉漆的門板。

“吵什麼？不成提統！”

我哥一看正主來了，當著大家的麵，高聲問他：“我家丟了一匹軟煙羅，是你偷的不是？”

陸秀才一惱，臉色更紅了：“放屁！那怎麼是偷？”

他拿手指著我：“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我不是說了嗎？我這是教你怎麼管家、怎麼執掌中饋！”

我哥第一次見他耍潑皮，氣到發笑：“你這點破家當，有什麼好管的？掌哪門子中饋！吃多了酒，做什麼白日夢？你快把軟煙羅交出來！”

“你們一家子，都不懂事！我今天先教你妹妹管家，等我中舉為官，她才懂得什麼叫賢良！”

“等你中舉？這輩子隻怕等不到了！陸秀才偷東西，大家來評評理啊！”

陸文湛氣急，要打我哥。他這個身板，原不是我哥的對手，可陸大娘也加入戰局，我和照影都怕了。

“住手！”我家錢莊夥計帶著孫捕快及時趕來。

陸文湛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我哥剛才雙拳難敵四手，被他們推倒，我趕緊扶起。

孫捕快已聽說陸秀才偷竊一事，冷聲喝問：“你可承認？”

周圍的吃瓜群眾們紛紛應喝：“他剛才已經承認了！”

陸文湛氣到不知道罵誰好，對著空氣咒罵起來：“都是些市井小民，沒有見識，上不了台麵！”

孫捕快懶得理他：“你是秀才，還想去參加鄉試，就不能有案底。偷了東西就快點還回去，以免誤了前程！”

陸大娘大喊冤枉：“我兒回來時並未帶什麼煙羅啊！”

這時另一個夥計帶布店錢掌櫃趕來，錢掌櫃一看到陸文湛就指認：“我隻進了一匹軟煙羅，賣給林大小姐。沒過兩日，陸秀才又拿了回來，我給了他13兩銀子。”

事情水落石出，孫捕快懶得多說：“陸秀才，你要麼還錢，要麼跟我回衙門。隻是到了衙門，你這科舉的前途，就沒了。”

陸大娘還在哭：“我兒隻是想教她做事，怎麼就成了偷呢？”

陸文湛已像鬥敗的公雞，衝他娘大喊：“閉嘴！我身上隻有12兩了，你快拿3兩5錢出來！”

陸大娘呆看著他：“我給人漿洗衣服過活，家裏統共也就幾兩銀子的積蓄啊？”

“快拿來！你想看我被抓走嗎？”

陸秀才把錢砸到我哥手上，惡狠狠的盯著我：“你這嫡女果然是被慣壞了，還是庶女懂事些！”

母子回屋摔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