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人盡皆知的浪蕩子結婚那天,所有人都來問我,是怎麼讓江暮淮收心,甚至為我趕走了身邊所有的鶯鶯雀雀。
我微笑不語,因為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死纏爛打了他三年,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突然向我求婚。
我高興極了,天真以為江暮淮是被我打動,毫不猶豫答應。
直到結婚三年後,我在地下室裏發現了真相。
原來,我不過是他用來發泄欲望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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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透過地下室的門縫,我又一次看到了這一幕。
江暮淮骨節分明的手,似乎正虔誠地捧著什麼稀世珍寶。
定睛一看,是一束女人的黑色長發。
他細細地嗅聞著,筆挺的西褲已經難掩他蓬勃的欲望。
可他眼底,卻隻有一片清明。
“清瀾......”
江暮淮輕聲呢喃。
我知道,他口中的清瀾,是他唯一的玫瑰,江清瀾。
那束發絲,是江暮淮被收養到江家後,他一根一根收集而來的。
而後,他想要親吻手中的長發,薄唇觸碰前的瞬間,卻僵硬地停住了。
怕被他發現,我匆忙跑回了房間。
江暮淮是京城眾人皆知的風流浪蕩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而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一次上流酒會上。
他如同暗夜裏的魔靈,眼角眉梢皆是風情,與身著露背紅裙,美豔動人的江清瀾,一曲華爾茲跳得肆意悠揚。
隻一眼,我就對他動了情。
朋友都勸我不要招惹這位花花公子,可我偏不信邪,相信自己能讓浪子回頭。
死纏爛打了三年,看著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江暮淮都沒有看我一眼。
直到三年後,江清瀾訂婚那天。
江暮淮忽然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
他承諾,從今往後,不會再碰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個女人。
我興奮至極,連忙應下。
婚後,他果然收了心。
可唯獨,他從不讓我踏足地下室的那間房間。
可我也不是傻子,一個男人真正愛的是誰,再明顯不過了。
江暮淮回了房間。
“小桃,怎麼醒了?”他擠出一個微笑。
我卻沒有忽視他眼裏沉重的落寞。
強壓抑住心底的酸澀,我開口:“胃有點疼,就醒了。”
“不疼不疼。”江暮淮安慰。
他走過來,溫柔地撫摸我的頭發,溫熱的氣息撲散在我的頸窩,腰也被他緊緊環抱住。
“寶貝......”
他微啞的聲音裏,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欲望。
我卻隻覺得心底發冷。
“你愛我嗎?”
他的手頓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隻是繼續探向我睡衣的深處。
我緊緊咬住唇。
我明白此刻沒有答案,其實就是他的答案。
江暮淮把大手覆在我眼睛上。
三年來,次次如此。
而不久前我才知道,我長得和江清瀾很像,隻有眼睛有些許不同。
她有雙上揚的鳳眼,而我是杏眼。
於是他擋住我的眼睛,看起來會更像她。
隨著江暮淮的動作,他脖子上繩子掛著的吊墜不時拂過我的臉頰。
我用力別過臉,不想被碰到。
那是一顆黑珍珠。
是他從江清瀾項鏈上偷偷拆下來的。
三年,他連洗澡都不摘掉,也從不允許我碰。
江暮淮看到我的動作,輕柔又不容置疑地把我的頭轉了回來。
“寶貝,別動。”
是啊,對他來說,我不過是個替身,一個發泄欲望的工具。
工具,怎麼能有自己的意識呢?
一切結束,江暮淮沉沉睡去。
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披了件衣服走進了那間地下室。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騙了自己三年,我想看看真正的江暮淮是什麼樣子。
2真正踏足這間屋子時,我還是被震驚得不輕。
這裏,簡直就是一座江清瀾博物館。
裝修一比一仿照江清瀾的房間,還原了每個細節。
桌子上放著一本江暮淮的日記。
他在裏麵肆無忌憚地記錄著對江清瀾不加掩飾的愛意。
江清瀾看過的每本書,江暮淮都買了回來。
她捐贈給貧困山區的衣服,江暮淮半路截走,一件件掛在衣櫃裏密封。
又照原樣買了全新的寄給山區。
還有無數江清瀾從小到大用過的東西,都被江暮淮如珍如寶地收藏了起來。
照片更是不計其數。
牆角擺著一個畫架,上麵是江暮淮畫的江清瀾,墨跡還未幹。
黑色卷發,點絳紅唇。
一雙鳳眼顧盼生輝,美得風情萬種。
畫架堆放著一人高的一摞畫冊,每張畫都被一絲不苟地收進去了,
我翻看著,全部畫的都是江清瀾。
他的筆記裏這樣寫。
【你的每次呼吸都能掀起我心裏的驚濤駭浪,你的一個眼神就能夠奪走我的生命。】
【我是你虔誠的信徒,而你是我永遠可望不可及的玫瑰。】
【我連肖想你一秒都痛恨自己的下流無恥。每次把她當成你,我都隻能描繪你的眉眼向你懺悔......】
我攥緊拳,指尖死死嵌進肉裏,疼得發慌。
我想起每次激情後,江暮淮都會把自己關進這裏。
有時我也希望他抱抱我,可他從沒回過頭。
一字一句地看著,我連呼吸都忘記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低吼。
“誰讓你進來的?!”
我嚇得手一抖,筆記本“啪”地掉在地上。
江暮淮死死擰著眉,眼底氤氳著深不見底的怒氣。
他撿起本子指向門口,似乎壓抑到隻剩下最後一絲理智。
堪堪從牙縫中擠出一句。
“滾出去!”
我從未見過他發怒,大氣不敢出地退了出去。
門在我麵前重重關上。
也徹底切斷了我最後一絲希望。
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不爭氣地落下來。
我環視四周。
結婚三年,這個家裏甚至沒有什麼真正屬於我的東西。
衣服首飾全部是江暮淮買的,清一色的素色,他也不允許我畫濃妝,理由是他不喜歡。
而江清瀾卻偏愛紅色,豔麗又張揚。
我忽然覺得很可笑。
平日裏的江暮淮,如此自欺欺人,他甚至不允許我有任何和江清瀾的相似之處。
可到了床上,他卻偏偏捂住我和江清瀾最不像的那雙眼睛。
此刻,江暮淮陰著臉從地下室走了出來,沒有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死死拽住他的衣角,紅著眼,問出了那個我早有答案的問題。
“江暮淮,我隻是她的替身,對嗎?”
他不著痕跡地錯開視線,冷冷拋下一句:“無理取鬧。”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死死壓下心頭的痛楚。
“江暮淮,如果你不愛我的話,我們就離婚吧。”
江暮淮猛地皺起眉,似乎無法理解我說的話。
半晌,他才開口。
“蘇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剛要開口,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清瀾。
3江暮淮第一次當著我的麵,接通了江清瀾的電話。
“暮淮,五分鐘後到我這來,趙明翰死了。”
電話裏女人的聲音優雅又沉穩,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明翰是江清瀾的丈夫,怎麼會突然死了?
而她為什麼這麼平靜?
“好,我馬上過來。”江暮淮立刻應下。
掛了電話,江暮淮沒再理我,轉身離開。
我在家呆呆地等了一天,江暮淮也沒有回來。
深夜,江母打電話叫我過去。
江家後院裏。
江清瀾坐在椅子上,搖晃著杯裏的紅酒。慵懶地掀起眼皮淡淡掃了我一眼。
像一隻矜貴的波斯貓。
她冷冷地打量著我。
“真不知道江暮淮是怎麼看上你的,自降身價。”
我沉默地攥著衣角,看著她白皙脖頸上那條昂貴的全球限量版的翡翠項鏈。
江暮淮從未送過我任何首飾,也從不允許我戴。
可我在家裏看到了發票,這款翡翠項鏈江暮淮一口氣買了兩條。
如今一條在她脖子上,另一條珍藏在地下室裏。
我這個替代品,連剩的都不配得到。
江清瀾看我不作聲,命令道:“和他離婚。”
我猛地抬起頭。
“為什麼?”
江清瀾冷笑一聲,雲淡風輕:“他根本就不愛你。”
我攥緊拳,想反駁,卻怎麼都找不到理由。
眼看江暮淮的車開進了院子,江清瀾微笑著湊近我的耳朵。
紅唇輕啟,吐氣如蘭。
“你不信的話,我證明給你看。”
說罷,她突然起身,徒手掰下鐵門上早已鏽蝕的尖銳裝飾,然後猛地推了我一把。
借著摔倒的力度,她用裝飾狠狠刺向自己白皙的脖頸。
劃破長長一道猙獰無比的傷口。
江暮淮下車的瞬間,剛好看到江清瀾倒在地上。
捂著脖子,滿手是血。
“清瀾!”
他幾乎喊破了嗓子,用盡全身的力氣飛奔過來,撲倒在江清瀾身邊。
顫抖著手試圖查看她的傷口。
江清瀾卻紅著眼,輕輕吐出。
“別怪她。”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坐實了我殺人凶手的身份。
江暮淮渾身發抖,猛地轉頭看向我。
眼裏寫滿了毀天滅地般的仇恨。
“蘇桃,我和清瀾從來都是清清白白,天地可鑒!就因為地下室那些東西,你就要殺了她嗎?你怎能如此惡毒?”
我所有解釋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懷疑一旦形成,我就是剖開肚子也無法自證。
江暮淮啞聲吼:“你何不把我也一起殺了!”
他眼圈通紅,心疼地看著江清瀾指縫間不停湧出的鮮血。
我渾身發抖,替自己辯解的話接二連三湧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抱著奄奄一息的江清瀾上車之前,他冷冷地拋下一句。
“蘇桃,我會十倍百倍地讓你感受到她的痛苦。”
他用眼色示意保鏢,而後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幾個保鏢立刻訓練有素地按住我,反手把我捆成了粽子,扔進了江家黑漆漆的庫房裏。
4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許是江暮淮的命令,總之隔一段時間都會進來幾個保鏢,對我拳腳相加,直到我疼昏過去。
再用一盆冷水兜頭澆醒。
舊傷疊著新傷,破潰藏著淤青,我全身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比身上的疼更讓我痛苦的是我終於意識到。
結婚三年,江暮淮從未愛過我,也從未相信過我。
忽然。
咚地一聲,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是江暮淮。
他頎長的身體逆著光立在門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有冷若寒冰的聲音傳來。
“蘇桃,你知道錯了嗎?”
我緊咬著唇,一言不發。
江暮淮大步走了過來,抬起我的下巴。看到我裸露皮膚上的恐怖傷痕時,他瞳孔微縮。
卻還是開口:“說話,別裝聾作啞。”
我努力勾起破碎的嘴角,滿心都是寒意:“江暮淮,你隻問我知不知錯,卻不問真相是什麼嗎?”
江暮淮的大手驟然捏緊我的下頜骨,疼得我渾身發抖。
“你怎麼還在狡辯?你根本就不關心清瀾的傷嗎?她被割到動脈,差點就沒命了!”
我強忍住疼,執著地死死盯著江暮淮的眼睛。
“你從未相信過我,是嗎?”
他深吸一口氣:“我隻相信我親眼看到的。”
說罷,他站起身。
“我給你一個補償清瀾的機會。”
江暮淮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清瀾失手殺了趙明翰,你去替她把這個罪名擔下來。”
我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他。
江暮淮不自然地錯開了視線,繼續說。
“清瀾是江家未來的繼承人,不能有任何汙點,你不一樣。”
“況且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律師,最多五年,你就會被放出來。”
江清瀾不能有任何汙點,我就活該當替罪羊嗎?我就活該把最好的青春葬送在監獄裏嗎?
我看著江暮淮,第一次覺得他如此陌生。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又被我生生忍了回去。
“如果我不答應呢?”
江暮淮皺眉:“你差點殺了清瀾,如果她追究,你還是要進監獄。”
我閉上眼,不再說話。
“好好考慮一下吧。”
江暮淮轉身離開,重重關上了門。
他回了醫院。
看著江清瀾麵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再無往日的自信張揚,江暮淮本該心疼。
可他卻莫名總是想起蘇桃那雙絕望的眼睛。
“去哪了?”江清瀾沒有睜眼。
“回家給媽報個平安。”
江清瀾驟然睜開眼:“是回去看她吧?”
目光似毒蛇般鑽進江暮淮心裏,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
“她差點殺了我,你還不準備和她離婚嗎?”
江暮淮沉默著,一言不發。
“我明白了,出去吧。”江清瀾偏過頭,不再看他。
江暮淮安靜地退了出去,隔著玻璃看了一眼江清瀾。
然後拿出手機,又一次點開了那段播放了無數次的視頻。
是那天晚上,江家後院的監控。
“我隻是愛你,可我不是傻子。”江暮淮苦笑著,喃喃自語。
5江清瀾忽然來了。
“我們來做個遊戲。”
江清瀾脖子上還纏著紗布,麵色雖蒼白,眸中的高傲銳利卻絲毫不減。
“什麼遊戲?”我警惕地問。
“十分鐘後,這裏和暮淮的地下室會同時起火,看看,他會做何選擇。”
說罷,江清瀾把兩處監控投到牆上,輕蔑地瞥了我一眼後,身姿搖曳地離開了。
我手腳都被緊緊捆著,掙紮無果,隻得默默倒數著時間。
3......2......1......
牆角的定時易燃物瞬間爆燃,火舌幾乎轉瞬之間就撲到了我的麵前。
失去意識前。
透過滾滾熱浪。
我看到江暮淮飛快地衝進了地下室。
衝進了那座他精心打造的,隻屬於江清瀾的聖殿。
如我所料。
二選一的時候,我隻會是被放棄的那個。
我絕望地閉上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江暮淮那邊。
他已經帶著人撲滅了地下室的火,所幸沒有什麼損失,隻有牆角那些畫燒得一幹二淨。
江暮淮剛鬆了一口氣,江母的電話卻突然打了來。
“暮淮!你快回來啊,老宅的庫房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著火了!”
江暮淮的麵色瞬間變得慘白,手機“啪”地掉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