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那天,我被迫淪落青樓。
竹馬把我按倒在床榻上,低聲誘哄:“乖,隻要你當上花魁,我就娶你。”
我放棄所有尊嚴廉恥,在男人們麵前展示自己纖細的柳腰與嬌媚的麵容。
任由男人的嬉笑羞辱把我的驕傲踩進泥裏。
可竹馬卻在我成為花魁後,當眾揚言柳芷蕊才是他的心頭朱砂。
而我這白月光,早已經破爛不堪,配不上他江南首富之子的地位。
在我成為全城笑柄之時。
竹馬清冷出塵的兄長卻脫下大氅將我抱起,承諾給我餘生幸福。
婚後他待我如至寶,可成婚三年始終無孕。
為此我踏遍九千階求佛,隻想為他孕育子嗣。
卻在無意間聽到他和管家的對話:
「老爺,夫人這避子湯再喝下去,恐怕此生難孕啊!」
盛之遠語氣淡漠:
「當初為了讓蕊兒順利嫁給心愛之人,我才被迫娶了樂瑤。」
「盛家的血脈隻能由蕊兒孕育,樂瑤一個下賤的青樓妓子也配懷上我的孩子!」
為了避免意外,他甚至籌謀讓我被賊人擄去,計劃讓他們將我糟蹋得再也不能生育。
我被逼無路,義無反顧地跳下懸崖。
可他和竹馬,卻都瘋了。
......
我一身狼狽站在書房外,渾身冰冷。
嗡嗡作響的耳鳴中,盛之遠的聲音卻無比清晰:
“七日後樂瑤花朝踏青,你去找幾個大漢提前埋伏妥當。到時候用上烈藥,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管家連忙應聲,開口卻帶著三分猶疑:
“可老爺,夫人她畢竟也是女子,若是因此自裁尋死......”
“她不會。”盛之遠嗤笑一聲,“本來就是青樓裏的婊子,哪會那麼脆弱?”
“行了,下去仔細安排吧!”說著,他的聲音一頓,再開口時平添幾分嚴厲:
“此事我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
淚水滾落,門外的我死死地捂住嘴,壓下一聲哽咽。
三年前他英雄救美,在全城人嘲諷的眼神中承諾給我餘生幸福時,也曾用相近的語氣在我的耳邊承諾:
“我不希望你再出現任何意外。”
可現在......
我心臟銳痛,幾乎不能呼吸。
房間內管家告退的聲音響起。倉促間,我轉身藏進拐角後,卻像是被抽走了全部氣力,瞬間跌坐在地。
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如今卻成了一個又一個笑話。
原來當年盛之遠不是對我不是一見鐘情,而是為了能讓柳芷蕊嫁給她的心上人。
與我拜堂那日,他也從沒有一刻想過要白頭偕老。
怪不得身為盛家嫡長子的他非要和庶弟同一日成親,還特意讓人定了完全相同的兩套嫁衣。
因為從一開始,他想娶的人就不是我。
我緊緊攥住胸口衣料,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半晌才踉蹌起身,一步步挪回院中。
一等便是兩個時辰。
直到天邊最後一絲日光熄滅,才終於等到了他匆忙的身影。
“怎的在這兒等,你身子弱,也不怕凍著。”
盛之遠握住我不剩一絲溫度的手,眼裏的疼惜沒有半分作偽。
他的手很暖,一如往常。
我卻覺得遍體生寒,抽出手,平靜地搖搖頭:
“都開春了,早就不冷了。”
“春寒料峭,還是要注意些。”說著,盛之遠解下鬥篷,如往常一般將我擁入懷中。
我錯開他的眼神,隻覺得悲哀。
原來為了心上人,他甚至可以做到此種程度。
等進了屋,侍女如常呈上湯藥。
“怎麼不說話?又怪我管你?”盛之遠輕笑一聲,裝若無意地開口:
“那等七日後我休沐那天,帶你去郊外踏青可好?”
下午聽到的話猶在耳邊。
我攥緊了衣袖,抱著最後一絲希冀開口:“我身子乏得很,不想去。”
聞言,他不讚同地擰起眉:“身子乏才更要出去散心透氣。”
“阿瑤,聽話。”
我眼底的光黯淡幾分。
眼前,盛之遠替我吹涼湯藥:“等調理好身子,為夫可還等著你來年為盛家添丁呢!”
看著碗中的湯藥,我心底泛起冷意。
成婚多年,為了求子,我遍尋名醫,紮了無數銀針,服了一劑劑藥。
到頭來,卻是盛之遠親手為我喝下避子湯。
我咽下苦澀,對上他格外幽深的眼眸,服下湯藥:
“好。”
我啞聲答應,隻看著他露出些許真心笑意,心中暗道:
可盛之遠,我們不會再有來年了。
第二章
一碗湯藥見底,盛之遠親昵地吻了吻我:
“吃完了藥,便該好好休息了。”
說著,他一把將我抱到床邊,手不安分探入我的肚兜:“阿瑤,今日怎麼如此沉默?”
我心底泛起陣陣惡心,下意識避開他的觸碰:“我今日不想......”
盛之遠不惱,安撫我:“別鬧了,我知道我近日冷落了你,等踏青那日一定好好陪你。”
我睫毛顫了顫,撇過頭。
盛之遠沒察覺我的異樣,聲音染上幾分情欲:“府醫說你身子康健,卻遲遲未孕,看來是為夫還不夠努力。”
他語氣深情,可落進我的耳底,卻隻覺諷刺。
成婚三年,他從未嫌棄過我這副早就不幹淨的身子。
幾乎夜夜都同我宿在一處。
我曾以為這是他對用情至深的證明,可原來隻是將我當作泄欲工具。
壓下思緒,我抬眼看他:
“老爺子盼孫心切,倒不如再納房姨娘,延綿子嗣。”
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盛之遠笑容淡了些:“阿瑤說什麼胡話?”
“我身子不好,若是耽誤了盛家開枝散葉,豈不是罪過一件?”
盛之遠臉色驟然沉了下來:“誰說你身子不好?”
我置若罔聞,平靜道:“可三年無所出也是事實。”
盛之遠握住我的手,力道重了幾分:“無所出又如何?阿瑤,我說過此生隻求你一人。”
頓了頓,他壓下聲質問:
“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意,如今卻整日都盤算著將我分給其他女人?”
“我......”
不等我說完,他語氣強硬地直接打斷:“行了,你今日所作所為,怎麼對得起我對你的感情?”
我咽下了嘴邊的話,隻覺得可笑。
從始到終,他何曾對我有過感情?
見我沉默,盛之遠眉頭舒緩幾分。
他輕歎一聲,重新將我拉入懷中,一把抽開我的衣帶。
我對上他盈滿情欲的眼睛,扯住一側的被褥:“我說過,我身子不舒......”
可我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便被他急切的吻打斷:“阿瑤,你乖乖聽話,別讓我失望。”
“給我生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兒。”
下一瞬,他俯下身,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打開我的身體,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劈成兩半。
我掩去眸中恨意,手死死抓著床褥,任憑兩行清淚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以後,盛之遠終於停了下來。
他輕輕摩挲著我的下巴,語氣繾綣:“阿瑤......我隻要你和孩子,旁的我一概不要。”
我沒應,隻是忍下渾身的劇痛,抬眼看向窗外已然蒙蒙亮的天。
我扯了扯嘴角,心口痛到發冷。
還剩四天......
第三章
再醒來時已是正午。
盛之遠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我按了按鈍痛的額頭,剛起身,就聽見一聲尖利的女聲:
“幾日不見,姐姐的臉色瞧著怎麼更不好了?”
柳芷蕊走進門,下意識遮了遮口鼻:“剛好妹妹我後日便要去祈福請香,順路也幫姐姐添上三千兩香油錢,去去身上的晦氣。”
我眉眼一沉,卻聽她又補了一句:“對了,住持說最好再手抄七七四十九遍佛經,姐姐你......畢竟不幹淨。”
她語氣中滿是諷刺。
我蹙起眉,不禁冷笑。
這三年來,她每月去寺裏祈福時,都想盡方法地從我這裏搜刮銀兩。
曾經我為了盛之遠,對柳芷蕊的刁難一忍再忍。
可如今真相敗露,我憑什麼再咽下這口惡氣?
我嗤笑一聲:
“所謂神佛,不過是卑鄙小人的自我安慰。”
柳芷蕊被我噎得說不出話,“啪”的一聲將茶盞放下,語氣尖銳:
“樂瑤,你最好清楚自己妓子的身份!”
“像你這種賤貨,哪怕跪到佛前也隻能求來報應!”
我抬眼,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妹妹慎言。我如今是盛家明媒正娶的長房夫人,你這樣出言不遜,是在打盛家的臉嗎?”
柳芷蕊臉色一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別在這擺威風!我倒要看看,之遠哥會不會為了你責罰我!”
說罷,她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我看著她明顯去告狀的背影,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不多時,盛之遠便聞聲而來,開口就是斥責:“阿瑤,你又同蕊兒起爭執了?”
他語氣不善,眼底滿是失望:
“你身為長房夫人,卻連妯娌關係都處理不好,若不是我為你求情,你現在就該去祠堂受罰!”
我看著盛之遠,心寸寸涼下。
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給我。
從進門到現在,甚至沒給我一句爭辯的機會。
我耐著性子解釋:“盛之遠,是她先以下犯上對我百般羞辱。”
“若要論罪,她柳芷蕊更該先受上五百荊條......”
“啪”的一聲脆響。
盛之遠重重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樂瑤,注意言辭!”
成親三年,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動手。
僅僅是因為我說了柳芷蕊一句。
我眼圈倏地泛紅,苦澀蔓延,忍不住嗤笑一聲。
見我這般模樣,盛之遠臉色愈發難看。
他沉下聲道:“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從那醃臢之地帶出來的!”
“若不是我,你現在還在青樓裏任人作踐。”
他的話如一柄尖刀,刺得我鮮血淋漓。
在他心裏,我自始至終都是那個低賤的青樓妓子。
所以踐踏羞辱,都理所應當。
我低下頭,再沒了爭辯的想法。
見我沉默,盛之遠自覺我服軟,冷哼一聲:“還是我這三年對你太過溺愛。來人!將夫人帶去祠堂裏跪上幾日,好好清醒清醒!”
身旁候著的侍女一聽,連忙開口求情:
“老爺,祠堂陰寒,夫人今日還發著熱......”
“那正好。”
聞言,盛之遠轉過身撂下一句話:“鬼門關上走一遭,她才記得住規矩。”
護院湧入,毫不留情地將我的雙手反剪到背後。
祠堂“咣啷”落鎖,我依稀聽見盛之遠歎息一聲:
“阿瑤,我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
我閉上眼,任由寒氣侵襲。
第四章
隔日,祠堂的門打開。
盛之遠進來,心疼地將我擁入懷中,皺著眉頭要大夫立馬給我看診。
我聞著他身上的熏香,隻覺得厭煩。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身旁傳來了柳芷蕊的嬌聲啜泣:
“之遠哥,都怪我......”
盛之遠安撫道:“是樂瑤不懂規矩,蕊兒你不必再為她求情。”
我勉力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麼,卻終究抵不過意識的下沉。
再醒來時,盛之遠正陪在床邊,心疼握住我的手:“阿瑤,這兩天受苦了。”
“那日我也是怕家宅不寧,傳出去丟了你的臉麵,才有此下策。”
他微皺眉頭,耐心地解釋著,仿佛真的是被迫罰我:
“你可怪我罰得太重?”
我盯著他臉上裝出的情真意切,扯了扯嘴角:
“夫君不也是為了妾嗎?妾生氣什麼?”
聞言,盛之遠愣了愣,才忙不迭點頭讚同:
“那就好......等店鋪花朝休沐那日,為夫定陪你踏青散心,權做補償。”
我看著他眼裏一閃而過的些許心虛,沒開口,隻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花朝節當日一早,盛之遠便帶我出了城。
“阿瑤,今日天寒,再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我低頭看著他剛倒出的熱茶,隻覺得喉頭滯澀。
這茶裏怕是早放好了烈性春藥。
見我不喝,盛之遠不由催促:“趕緊喝了,不然馬車顛簸,怕是會弄濕衣衫。”
我不語,連一眼也沒再給他。
抬頭一飲而盡。
不多時,馬車悠悠停下。
我掀開車簾,坦然先下了車:“走吧,不是要踏青?”
見我如此做派,盛之遠眼神一亂,罕見地沒有再裝作體貼,自顧自地走上山。
不出十步,一片奪目的紅撞進我的視線。
漫山遍野的杜鵑花開得熱烈,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灼得我眼睛發疼。
“盛之遠,多謝你替我尋了個這麼好的去處。”
盛之遠一愣,臉上的笑意僵住。
我卻隻當沒看見,自顧自地說:
“記得第一次同你見麵的時候,我便穿了杜鵑色的襦裙。”
“當時,你還說千朵杜鵑不如我莞爾一笑。”
盛之遠定定地看著我,眼中劃過心虛:
“既然你喜歡,那便等為夫帶人將馬車上的糕點茶水卸下來。”
話音未落,他轉身欲走,我卻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阿瑤?”
我看向他的眼睛。
一如既往的滿目深情。
可惜,沒有一分一毫是給我的。
“夫君......”我輕聲開口,還帶著病氣未退的沙啞,“你能不去嗎?我很難受。”
藥效早就發作。
滾燙的欲火從小腹中騰騰燒起,像要燒盡我所有的血肉。
盛之遠罕見地猶豫了片刻,最終卻伸手一根根地掰開了我的手指:
“阿瑤,別鬧。”
身邊的幾處草叢躍躍欲試,我笑著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了。”
話音落下,我咬牙壓下滿身的情欲,一步步向後退去:“盛之遠,其實不那麼麻煩的。”
“你想要的,我給你就是了。”
他看著我的舉動,臉色驟變:“阿瑤......你胡說什麼!”
我沒再理會他,笑著從袖口拿起一把小刀,決絕地削斷一縷青絲。
“盛之遠,從今往後,你我夫妻情斷,再無瓜葛。”
下一瞬,我再無猶豫,縱身躍下身後的萬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