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嬤嬤看著她,眼底不約而同的閃過一抹驚疑,不是說這大小姐病入膏肓,是將死之人嗎?這麼瞧著,雖然臉色異於常人的蒼白,身子也單薄得不像樣,這氣色倒也還是好的,尤其一雙瑩潤明亮的眸子,讓人看了有些移不開目光。
幾個嬤嬤相視一眼,坐下的動作也不由得頓了一下,見沒人開口,其中一個略顯憔悴的嬤嬤說道:“半月前,文德太後下旨,收集朝中四品官員待字閨中女眷畫像,一來是給皇上選秀,二來是給各府皇子王爺選妃,戶部根據年齡上報了府裏的三位小姐......”
“哦,意思是,這戶部若不是將我閨名上報了,我爹我繼母,恐怕還想不起有我這麼一個女兒是吧?”
“大小姐說笑了,夫人和老爺早想著讓奴婢們來接大小姐回京,卻總是聽聞大小姐身上不好,恐擾了大小姐清靜,才拖到今兒個打發奴婢們來接小姐回去。”
見攏月捧著熱茶若有所思,一個長相凶悍的嬤嬤衝著玲瓏說道:“大小姐自小身子薄弱,藥不離口,你這奴才怎的不把小姐的手爐拿過來?”
玲瓏撇了撇嘴,委屈的不行,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飯都吃不飽,哪有什麼手爐?
攏月嗤笑一聲,諷刺道:“都到莊子養病了,哪還能那麼金貴?”
幾個嬤嬤一聽,這話勢頭不對,都不接話了,隻是拿出隨行之物道:“這是老爺和夫人讓奴婢們帶過來的,說是給小姐打扮一番好回京團聚。”
攏月摳著桌角,一臉天真無邪的問,“繼母這是怕我穿得粗鄙簡陋,丟了花家的臉?還是怕被人戳脊梁骨說苛待我?”
謝嬤嬤挑眉,“大小姐這話,老奴沒法接,還請大小姐開箱驗貨。”
玲瓏上前小心翼翼的接過一個紅漆描金的匣子,打開後裏麵有一盒類似胭脂的玩意兒,還有幾支......嗯,看起來像是被人用過的朱釵,上麵的鑲金都磨損了,明珠也不閃光,玉簪也是暗沉沉的,想必是從幾個妹妹那裏搜羅過來的,至於那個小盒子——
“這是宮粉。”謝嬤嬤見攏月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盒子,一臉疑問,很是不屑的解釋。
宮粉?是粉底的意思嗎?攏月確實有些好奇,精致的桃盒被她輕輕旋開,立刻有股清雅的梅花香迸發出來,淡淡的味道,讓人聞了不由有些迷醉。
“這可是宮內造的,專供禦前的幾位娘娘使用,這宮粉,隻要輕輕擦那麼一點,人的臉色便不會暗沉無光,枯燥蠟黃,還會顯得淡雅自然,唇紅齒白。”
攏月摳了一點塗在手上,較之現代的化妝品,多了幾分純粹自然,果然是好東西,可想而知這小小的一盒粉,該是何等的價值不菲。
不過這嬤嬤的意思,她也聽懂了,這是知道她久病臥床,沒個好氣色,才不得不忍痛割愛施舍她這麼一小盒吧?
“這是蘇州織造進貢的蠶絲緞子做的成衣,一會兒小姐可以進去試試,合不合身。”
攏月瞥了一眼箱子裏的一大筐衣服,都是些九成新的,玲瓏沒見過世麵,以為都是新裁製的,愛不釋手的摸著,“小姐,這些料子都是極好的,好軟好滑,顏色款式也好看。”
攏月在心底翻白眼,能不好看嗎,都是人家穿時定做的。
這麼多衣服,怎麼可能現做,連她尺寸都不知道。很快遲鈍如玲瓏也發現了異常,“咦這件衣服怎麼掛了個洞,還有這件,怎麼還有茶漬,這件似乎太大了些,這......這不會是別人穿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