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透,許靜怡就摸黑套上工作服,她熟練地將辮子在腦後盤成利落的結。
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就替代母親在供銷社上班。這兩天發生的糟心事,讓她身心俱疲,她早就迫不及待的想上班去了。
剛出屋門,就看到周衛東歪斜著身子倚靠在院子裏的棗樹下,他抿了抿微腫的嘴唇,見她出來,慌忙走上前去,伸手遞過來一個油紙包。嘴裏發出一陣囁嚅:
“靜怡,我......”
周衛東喉結滾動,道歉的話在胸腔裏翻湧,卻卡在喉嚨裏什麼的都說不出來。他的心裏異常糾結,他覺得靜怡最近對他的態度那麼冷漠,這讓他的心裏莫名發慌。
許靜怡側身避開,心裏隻覺得一陣可笑,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前腳守著那麼多人懷疑自己偷拿紅梅的手表,後腳又來道歉給自己吃食,她才不稀罕。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腳沒作任何停留,周衛東舉著油紙包的手僵在半空中。
紅梅透過窗戶看到了這一幕,指甲狠狠嵌進手心,她盯著許靜怡挺著筆直的背脊,看那道藍布身影越走越遠。
她心裏越發的惶恐,她害怕失去得之不易的一切,結婚快五年了,老公一直都是個悶葫蘆,對她也不鹹不淡的。自從這次從礦上回來,他整個人好像都變了。
夜夜都要把她占有,這才半年時間她就懷了孕,平時也對她溫柔體貼,完全像是轉了個性子。
可他對許靜怡好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尤其是昨晚夜裏他還鑽進許靜怡的屋,這讓她越來越怕,不敢再想下去......
剛出院子沒走幾步,迎麵許靜怡的婆婆挎著竹籃走上來,她從籃子裏掏著,到了靜怡身邊掏出來個油餅,遞到她手裏。
“妮子,還沒吃早飯吧,媽烙的油餅你拿上,墊墊肚子。”
許靜怡心裏一陣暖意,她知道她婆婆心腸子軟和,跟周衛東結婚這三年來,她婆婆對她真的不錯。有時候和周衛東拌個嘴,婆婆知道了都是向著她說話。
“謝謝媽。”
許靜怡接過婆婆手裏的油餅,心裏想,如果周衛東真的死了,她會在周家待一輩子,以後婆婆老了她養著,再也不嫁別的男人。可是他沒死,還瞞著她成了別人的丈夫,還動不動的給自己難堪,周家她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朝著供銷社的方向走去,心情大好,把這兩天發生的糟心事都拋在了腦後。
她推開供銷社的玻璃門,印著“為人民服務”的標語在陽光下泛著紅光。老同事張姐正掂著腳整理貨架,轉頭瞧見她,眼角笑出細紋:
“丫頭可算來了,昨天也不知道咋來了這麼多人呢。這批紅糖等著入賬,你先看看。”
許靜怡點點頭,接過張姐手裏的賬本開始盤貨,她垂眸核對賬本,算盤珠子碰撞的脆響在供銷社裏此起彼伏。張姐往她手邊推了杯熱茶,還沒等她道謝,玻璃門突然被撞得劇烈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