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為了繼承家產,同意了父母提出的兼祧兩房的要求。
他滿臉愧疚地看著我:
“我絕對不會對唐媛媛動心的,爸媽隻是想給我弟弟留個後,等她生下孩子,我就專心回到我們的家庭。”
“你知道的,我們的女兒有先天性心臟病,隻有繼承了家產,我們才有足夠的錢給女兒治病啊。”
為了女兒,我忍了下來。
可漸漸的,老公回來得越來越晚,對我和女兒也越來越敷衍。
直到一年後,唐媛媛終於懷了孩子,可女兒的心臟病卻更加嚴重了。
女兒打電話給老公,想讓他回來陪她最後一段日子,可接電話的卻是唐媛媛:
“你個拖油瓶怎麼還沒死啊,你爸爸早就嫌你是個累贅了,等我的孩子出生,你和你媽都會被趕出徐家!”
女兒被刺激導致病情加重,當晚就搶救無效死亡了。
簽下女兒死亡通知單的同時,我也簽下了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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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下葬之後,徐彥舟才回到家。
他臉上帶著幾分愧疚,“媛媛懷孕了,情緒波動大,她不是有意的。你去哄哄女兒,讓她別責怪媛媛。”
說著,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爸媽跟我說,如果媛媛生的是兒子,以後徐家的公司就交給他繼承,我也同意了。”
“不過你放心,你和女兒的地位沒人能動搖,就算不能繼承公司,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
徐彥舟見我神色如此平靜,不禁愣住了。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好說話,畢竟以往隻要事情跟唐媛媛沾邊,我都會跟他歇斯底裏地大吵一架。
看我不像是裝的,他走過來揉了揉我的肩膀,“老婆,你真好,這麼善解人意。我保證,絕對不會讓唐媛媛爬到你頭上去。”
“隻是,媛媛性格柔弱,需要人照顧,所以我會花些時間在她那兒,但我不會變心的。”
我扯了扯嘴角,在心裏想著,他以為我還稀罕他的真心嗎?
自從他同意兼祧兩房後,我們之間爆發了無數次爭吵,曾經的那點感情,也在一次次爭吵中消磨殆盡。
我之所以一直忍耐,不過是想給女兒營造一個美好的家庭假象,讓她在這世上最後的時光能過得幸福。
可女兒去世前,滿眼悲傷,緊緊拉著我的手說:“媽媽,爸爸已經不愛我們了,對不對?苒苒希望你能幸福,媽媽,和爸爸分開吧。”
一想起女兒臨終前的這番話,我的眼眶忍不住紅了,對徐彥舟說道:
“徐彥舟,我們的女兒去世了,你知道嗎?”
徐彥舟瞬間僵住了,他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
往常每次回家,女兒都會開開心心地跑出來喊爸爸,可這次,卻沒看到女兒的身影。
但心慌了一陣後,他突然又氣笑了:“邢霜,我還以為你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不會再玩這種幼稚的把戲。”
“苒苒應該在醫院吧,你要是想讓我陪你,直說就行,我會答應的,但別拿女兒來詛咒。你也清楚,她也是我的女兒,是我親手照顧長大的孩子!”
說完,他氣憤地甩門走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徐彥舟,你自由了。”
六年前,徐彥舟為了娶我,和家裏鬧翻了。
他放棄了徐家的繼承權,毅然選擇和我在一起。
那時,我們倆的事業都才剛起步,租住在一個魚龍混雜的出租屋裏,夜裏還經常停電。
我會在停電後的半夜哭著給他打電話,徐彥舟也會在加班時,毫不猶豫地放下手頭工作,不顧一切地趕回來。
我們的求婚非常簡單,隻有一枚用易拉罐拉環做的戒指。
可這枚不值錢的戒指,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到現在。
後來,我生下了苒苒,可苒苒卻被診斷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我們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我坐月子的時候,是徐彥舟放下所有工作,一趟趟跑醫院,一次次問醫生,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救孩子。
他出錢、出力,把創業剛賺的一點錢,全都花在了苒苒身上,終於換來了苒苒的健康成長。
但隨著苒苒慢慢長大,心臟問題也越來越嚴重。
就在這時,徐彥舟的弟弟出車禍去世了,徐家父母又想起了這個大兒子。
他們找到徐彥舟,說可以讓他繼續繼承家業,不過前提是他要兼祧兩房,給弟弟家留個後。
迫於無奈,徐彥舟同意了。
一開始,他還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我心裏隻有你和女兒,等唐媛媛生下孩子,我們就能結束這種日子了。”
可漸漸地,徐彥舟越來越在意唐媛媛,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而唐媛媛還總是在暗地裏嘲諷我:“要不是為了那個病孩子,彥舟哥早就跟你離婚了。依我看,你不如趁彥舟哥對你還有點感情,主動提離婚,說不定還能借著孩子的病多撈一筆,省得到時候人財兩空。”
想到這些,我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可笑。
苒苒活著的時候,我拚命爭婚姻圓滿,爭孩子的爸爸,努力維持著家庭幸福的假象。
可苒苒走了之後,老公也好,婚姻也罷,都不再重要了。
唐媛媛想要,那就都給她好了。
痛失愛女後的前幾天,我選擇在公司加班,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然而,加班到淩晨的時候,辦公室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徐彥舟一臉憔悴地找上門來,開口就是一連串的質問:“你怎麼還在公司加班?你以前從來不會徹夜不歸的。你看看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我有急事找你,你知道嗎?”
我打開手機一看,果然有二十幾個未接來電。
但我工作的時候,手機向來都是靜音的。
放下手機後,我麵無表情地繼續敲鍵盤,“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回不回家,還得向你彙報嗎?工作多,我作為領導,留下來加班不是很正常的事?”
徐彥舟張了張嘴,突然發現自己找不到理由反駁。
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媛媛去做檢查,醫生說肚子裏的孩子營養不足,可能會早產。我記得你們公司和頂尖的婦產醫院有合作,你幫她掛一個專家號吧,這樣也能更好地待產,孩子出生後也能得到最好的照料。”
我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
原來,他深夜緊急打了二十個電話,滿臉焦急地找到公司來,就隻是為了讓我給唐媛媛掛專家號。
我真想把鍵盤砸到他臉上,問問他滿心期待這個孩子降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已經死去的女兒?
可我張了張嘴,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根本不相信女兒已經不在了,隻當我是想用女兒留住他,多說又有什麼用呢?
我直接告訴他我幫不了這個忙。
回家的路上,徐彥舟臉色很難看,皺著眉頭在手機上聊天,看樣子是在跟唐媛媛交流。
果不其然,一到家,唐媛媛就迎了上來,“彥舟哥,霜霜姐,你們回來啦。”
她裝作善解人意的樣子,挽住我的手臂,接著說:“霜霜姐,不是我說你,我們都是當媽的人,我不想肚子裏的孩子受一點委屈,所以才想去頂尖的婦產醫院。”
“我聽彥舟哥說,前幾天你為了留住他,居然說苒苒已經不在了,霜霜姐,你有點過分了吧。苒苒身體本來就不好,很容易一語成讖的,你可是她親媽,得善待自己的女兒啊。”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麵無表情地往屋裏走去。
唐媛媛見我不理她,氣得狠狠咬了咬牙,作勢就要屈膝下跪。
“我知道霜霜姐一直對我有意見,我可以給你跪下磕頭賠罪。但咱們都是當媽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你的女兒一出生就有心臟病,難道也要讓我的兒子一出生就身體虛弱嗎?”
她淚眼汪汪地望著我,那模樣,仿佛真成了一位為孩子操碎了心的慈母。
徐彥舟見此情形,立馬走上前扶住她,冷冷地指責我:“邢霜,媛媛都為了孩子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想怎樣?你也是當媽的,幫她一把不好嗎,為什麼這麼絕情?”
要是擱以前,他們這般親昵的樣子,肯定會刺痛我的眼。
可如今,我隻覺得他們像兩個滑稽的小醜在表演。
“你們是電影學院畢業的吧?我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你們倒演上了。”
“而且,唐媛媛明知道苒苒身體虛弱,受不得刺激,還在她生日那天罵她是拖油瓶。就她這樣的,你還想讓我幫你們聯係婦產專家,做夢去吧!”
徐彥舟臉色微微一沉,似乎想起從孩子生日那天到現在,自己都沒去看過女兒。
他看著我,眼裏閃過一絲愧疚,“上次是媛媛不對,我已經罵過她了。苒苒絕不是拖油瓶,她是我的孩子。這段時間是我疏忽了,等會兒我就去醫院看苒苒,再給她帶個生日蛋糕,補上錯過的生日。”
彌補?苒苒的生日,如今已成了她的忌日。
怎麼彌補?
我強忍著泛紅的眼眶,心臟像被撕裂般刺痛,“不用了,苒苒,再也吃不到你的蛋糕了。”
“邢霜!” 徐彥舟提高了音量,看著我絕望的神情,不知為何,他心裏莫名湧起一絲恐慌,隻能靠提高音量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張。
“你真是瘋了,居然詛咒自己的女兒。她有心臟病,咱們這樣的家庭可不能說這種話,你為什麼就不能盼她點好呢?”
唐媛媛也在一旁幫腔:“霜霜姐,那天接電話是我口無遮攔,你就別再鬧脾氣了。我跟你道歉,彥舟哥一直都很擔心苒苒,你就別惹他生氣了。”
看著唐媛媛那張虛偽做作的臉,我心裏好像有根弦一下斷了。
我抬手,幹脆利落地扇了她一巴掌,“閉上你的嘴,這世上就你最沒資格提我女兒。馬上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就報警了!”
唐媛媛挨了一巴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揚著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看向徐彥舟,“要是霜霜姐打我能消氣,那你就打吧。”
我冷著臉看著她,剛要開口,就被徐彥舟一把推開。
“邢霜,她可是個孕婦,惡意毆打孕婦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嗎?”
“那你報警吧。” 我雙手抱胸,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要不是看在你是苒苒的父親,我連你一起打!”
女兒的頭七還沒過完,我不想動她最愛的爸爸。
徐彥舟氣得夠嗆,當著我的麵就撥打了報警電話,說我惡意毆打孕婦。
他看著我,“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向媛媛道歉,這事就算了。不然等你進去了,在這座城市你除了我沒別的親人,隻有我能保釋你,到時候你還得來求我。”
看著他指責我的樣子,我突然笑了,“隨便你,想讓我道歉,除非我死。”
他氣瘋了,吼道:“真是不可理喻,那你就在裏麵好好反省反省吧!”
而唐媛媛,則在徐彥舟懷裏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徐彥舟就這麼看著警察把我帶走了,還說要磨磨我的性子,等我主動道歉。
上司聽說了這事,把我保釋了出來。
他很心疼我的遭遇,問我想不想外派到國外的分公司去。
我同意了,甚至還要求提前出國。
邢霜被關進去的這幾天,徐彥舟心裏一直慌慌的,每個小時都看好幾遍手機,想著隻要邢霜主動認錯,他就立刻把她接出來。
唐媛媛在一旁撒了半天嬌:“彥舟哥,咱們現在去逛街好不好?人家想要那個寶格麗的項鏈嘛,你說過要買給我的。”
徐彥舟煩躁地揉了揉眉頭,“行。”
他其實挺想去把邢霜接出來的,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那張倔強的臉,索性就陪唐媛媛去逛街了。
路過一家蛋糕店時,徐彥舟一眼就看到了女兒愛吃的那款蛋糕。
他突然想到個自認為絕妙的辦法,對唐媛媛說:“你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吧,我要去醫院看我女兒了。”
說完,也不管身後唐媛媛氣急敗壞的表情,拿著蛋糕就一路開車狂飆去了醫院。
他想著先把女兒哄好,然後帶著女兒去接邢霜,她們肯定會原諒自己。
畢竟徐彥舟以前一直都是這麼做的,邢霜就算再生氣,隻要看到他和女兒父慈女孝的場景,也會跟著開心起來。
徐彥舟覺得,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到了醫院熟悉的病房,徐彥舟拉開簾子,高高舉起蛋糕,“爸爸的小公主,看看我帶什麼來啦?”
可病床上卻不見女兒的身影,床鋪整整齊齊的,就好像從來沒人住過一樣。
他突然心裏一慌,想起了邢霜說的:“我們的女兒死了。”
徐彥舟拉住路過的護士,問道:“15 號床那個叫苒苒的小女孩呢,她是不是換病房了?我是她爸爸,我......”
護士一臉疑惑,打斷他的話:
“那個小女孩七天前就去世了,你這個當爸爸的,居然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