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宴會廳,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
二十年的孤兒生涯,五年的婚姻,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宣泄。
但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快感,隻有一種深深的疲憊,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楚母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緊緊摟住她的肩膀:「回家了,孩子。終於回家了。」
一年後,楚氏集團總部頂樓。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我的辦公桌上投下一片溫暖的光斑。
她放下鋼筆,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落在桌角那張照片上——她和楚父楚母在新能源項目慶功宴上的合影。
照片裏,楚母摟著她的肩膀,笑容中滿是驕傲;楚父舉著香檳,眼中閃爍著久違的光彩。
「林總,這是最新的財報。」助理小陳輕輕推門而入,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新能源項目利潤同比增長320%,華爾街那邊已經將我們列入了推薦買入名單。」
我微笑著點點頭:「謝謝。對了,孤兒院獎學金項目的進展如何?」
「第一批二十個孩子已經通過篩選,下周一就可以舉行啟動儀式。」小陳猶豫了一下,「還有.......王強夫婦問您是否有空見他們。」
我的目光柔和下來:「請他們下午三點過來吧。」
窗外的城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一年前那場鬧劇仿佛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楚風南因商業欺詐和挪用公款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張可兒作為從犯獲刑兩年,據說她在獄中整天哭鬧,聲稱自己是被騙的受害者。
至於楚風南的親生父母——王強和李淑芬,我幫他們在公司園區開了間小超市,還為他們安排了員工宿舍。
雖然楚風南拒絕與他們相認,但這對老實巴交的夫婦依然每個月都去監獄探望,盡管每次都被拒之門外。
下午三點整,王強夫婦拘謹地站在辦公室門口。
李淑芬手裏緊緊攥著一個布包,指節都泛白了。
「王叔,李阿姨,請進。」我起身相迎。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不敢坐真皮沙發,隻敢挨著邊沿坐下。李淑芬的嘴唇顫抖著:「林、林小姐......我們想求您件事.......」
「您說。」我為他們倒了茶。
「南南.......他下個月要出獄了。」王強搓著手,「我們.......我們想請您幫個忙......」
我微微挑眉:「他還剩四年刑期,怎麼會下個月出獄?」
李淑芬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在獄裏跟人打架.......傷得很重......說是保外就醫......」
我沉默了片刻。她早聽說楚風南在獄中不肯低頭,經常與人衝突,但沒想到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我們想帶他回老家養傷......」王強低著頭,「可是.......他恨我們......我們想請您幫忙勸勸.......」
我看著這對夫婦花白的頭發和粗糙的雙手,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她輕聲道:「我可以安排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療,但親情......這個我幫不上忙。」
李淑芬突然跪了下來:「林小姐!我們知道南南對不起您.......但他現在真的走投無路了.......求您看在......看在我們老兩口的麵子上.......」
我連忙扶起她:「李阿姨,您別這樣。」
「這樣吧,我讓司機送你們去見他。
如果他願意,可以暫時住在我城郊的那套公寓裏養傷。」
王強激動得語無倫次:「謝謝.......謝謝您.......您是大好人.......」
送走千恩萬謝的夫婦倆,我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城市輪廓。
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新聞推送:《昔日商業驕子楚風南獄中重傷,疑似精神失常》。
她搖搖頭,關掉了手機。有些人,終究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